77. 有朝一日鳳回巢(1 / 2)

崔府

允棠身著青色箭袖,輕鬆拉開一把紅色短弓,箭尖直指百尺開外的靶心。

崔奉在她身後負手而立,沉聲道:“吸一口氣,沉入丹田,穩住氣息,感受風向和風速。”

她照做,瞄準,脫弦,一氣嗬成。

這一箭,她射得是信心滿滿,可結果卻不儘如人意,雖也上了靶,可距離靶心足有一寸多的距離。

“你是不是在疑惑,明明瞄得很準,為什麼會這樣?”崔奉笑吟吟道。

允棠點點頭,遲疑道:“風向西北,動葉十裡,莫非我矯枉過正了?”

崔奉蹲下來,從地上拾了一根樹枝,在左側畫了一張弓,右側畫了一個靶,抬頭笑問道:“你覺得,這箭離了弦,狀態是什麼樣的?”

允棠也蹲下來,得意笑笑,作為985的高材生,怎麼可能連拋物線都不知道?

她從左至右畫了一道弧線,看向外祖父,等著接受誇獎。

崔奉欣慰點點頭,又將這根樹枝舉到眼前,模擬箭的運動軌跡,“你說,這箭尖,是永遠朝向靶心的,是對是錯?”

“當然是對的。”

“實則不然。”崔奉扔下樹枝,又從她的箭囊裡抽出一支羽箭,兩隻手在羽箭頭尾擺弄著,“這箭離了弦之後,並不是平直的,說是像水蛇一般,搖頭擺尾也不為過。”

“但是,這裡。”崔奉指著羽箭的“七寸”,和頭尾對稱的位置,“還有這裡,這兩處,是不動的,一直在你畫的這條弧線上。”

波動?

允棠聽這番話的震驚程度,絲毫不亞於聽了一堂老教授的物理課。

“箭身的材質、長短,弓的力度,每個弓箭手的發力習慣,都會影響這兩個點的位置。你很像你的母親,天生就是會射箭的。你隻需要在成千上萬次練習中,找到屬於你的‘七寸’,屆時,百步穿楊也絕非癡人說夢。”

崔奉不疾不徐娓娓道來,她卻從中獲得了無窮無儘的力量。

“外祖父,母親射箭真的很準麼?”她好奇問道。

崔奉點頭,悵然道:“珞兒是極有天賦的孩子,一點就通。你外祖母也是個偏心的,似乎將世間一切美好都給了她,你彆看你舅舅貌似神勇,可論用兵和騎射,他遠不及珞兒。”

“可舅舅肯吃苦啊。”她歪著頭說道,“即便不是一學就會,可是他肯花無數個日夜去磨練,這份心誌,您也該誇獎他一番的。”

崔奉一怔。

允棠繼續道:“外祖父您,素有戰神的稱號,可您又隻有他一個兒子,壓力可想而知。舅舅不似母親天賦異稟,可為了能追上您和母親的腳步,他私下裡花費了多少功夫,其實您是知道的。”

崔奉喉結滑動,半晌才勉強乾笑了一聲,“他又不是孩子了,還需要為父誇獎。”

“您是他的榜樣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您的肯定。”允棠拿著羽箭起身,笑道,“我看您對將士們,對馬兒都不吝嗇誇獎的,如果有機會,也誇獎舅舅幾句吧,他會高興很久的。”

崔奉看著她重新戴好護指,認真練習起來,撫著胡須若有所思。

不一會兒,崔奇風急匆匆趕來,肅然道:“父親,允棠,宮裡來信兒了,說明日卯時正,入宮聽詔。”

*

根據小滿帶過去的提示,辛晁氏果然在晁老夫人腦後摸到一枚鐵釘,又按照允棠之前的囑咐,誰也沒驚動,穿著孝衣直奔開封府擊鼓鳴冤。

這令人發指的案件,很快便震動了整個汴京,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以至於要下此毒手?

原定三日之後的下葬,也是不能了,開封府派人檢視屍體,又發現老夫人有中毒跡象,則將晁府上下,包括暫住崔府的姚媽媽,都帶回去審問,推鞫出殺人經過。

有人曾在老夫人的飲食中下毒,致使老夫人困乏昏厥,因縈竹失蹤,老夫人摔倒之時發生何事尚不明晰,但摔倒所致的後腦受傷應不致死,真正要了老夫人命的,是那枚深深嵌入頭骨的大鐵釘。

搜查晁府時發現後院正在修繕院子和房屋,地上各種各樣工具橫七豎八亂丟,鐵釘也是四下散落,無從查起。

在親友鄰居間排查時,多人表示:晁家婆媳素來不和,下人們也都證實,崔清瓔背後辱罵老夫人是常有的事,開封府便把嫌疑定在了崔清瓔身上。

可崔清瓔也不是省油的燈,堅稱此事與自己絕無乾係,是賤婢縈竹與人私通,老太太不肯放,這才起了殺心。

晁府下人們都證明,縈竹確實挨了頓毒打,幾次昏死過去,可之後去向如何,到底是死是活,便沒人知道了。

因確實無證據,一時間,開封府也拿崔清瓔毫無辦法。

當允棠聽到消息時,氣得一拳砸在案幾上,後槽牙都快咬斷了。

這騙老夫人的借口漏洞百出,可善後的工作,崔清瓔可是下了苦功的。

縈竹那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即便是死了,也不可能是自己出的晁府,崔清瓔更是不可能親手做這些事,一定是有人來將屍體帶走了,會是誰呢?

正苦心思索之時,懷伯來報,“姑娘,瑄王殿下遣人來送口信,請姑娘過府一敘。”

“瑄王?”小滿狐疑,“他怎麼會突然來請姑娘。”

允棠倒是不驚訝,“小滿,幫我換身衣裳,陪我走一趟吧。”

半個時辰後,馬車搖搖晃晃,來到瑄王府門前,令人意外的是,瑄王夫婦正侯在府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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