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平顯楞在當場,隨後打了一個寒顫。
出了門,瑄王正和典獄長在火爐前麵烤火閒聊,見她出來,笑著迎了上來,“怎麼樣?”
允棠望著一臉期待的瑄王,想起剛剛穀平顯說的話,佯裝無事笑道:“他還算識相。”
典獄長遲疑,“屬下愚鈍,還請郡主明示,日後該如何對待這穀平顯?
“他父親畢竟是前司空,他又有萬貫家財,典獄長何苦要跟錢過不去呢?”允棠笑笑,“他若是給得起,再給他幾床被子也無妨,隻不過官家近些日子政務繁忙,還沒示下,人還是看好了,彆出差錯才是。”
典獄長忙作揖,“是,多謝郡主提點!”
隨瑄王出了大門,遠遠瞧見小滿在馬車旁候著。
“郡主,拙荊備了些酒菜,還望過府一敘。”瑄王笑吟吟道。
其實來的時候,他已經提過一次了,當時允棠並沒打算去,所以讓小滿在門口等。
可如今,她倒是改了主意了。
到了瑄王府,果然珍饈暖閣都儘數備好了。
照例,還是由婢女獻上錦盒,一打開來,是點茶用的十二先生。
允棠輕瞥一眼,隻見茶碾“金法曹”乃純金打造,茶盞“陶寶文”則是天青色汝窯。
“三伯父費心了。”
“郡主喜歡就好。”瑄王抿一口飲子,笑道,“其實今天請郡主來,還是有求於你。”
“哦?”
“晁家慘案嫌犯崔清瓔,”瑄王說到這頓了頓,“畢竟是郡主的...”
“三伯父有所不知,外祖父與崔清瓔斷絕了父女關係,她早已不是崔家人了。”允棠打斷道,“況且我母親在世時,那崔清瓔也沒少做醃臢事,我巴不得看她被腰斬於市!”
瑄王如釋重負,“如此甚好,此前我還擔心來著。”
“對了,我還未來得及說,晁家那個婢女,我尋著了,正在帶回汴京的路上,很快便能送到開封府去。”允棠意味深長道,“希望能對三伯父有所助益。”
“那可太好了!”瑄王大喜,“這回看那個婆娘還耍什麼花樣!”
允棠蹙眉,“怎麼?審訊不順利?”
“彆提了,那婆娘狡猾得很。”瑄王罵道,“我朝不是有‘翻異彆勘’的製度嗎?”
不等允棠開口,瑄王妃疑惑道:“那是什麼意思?”
瑄王歎氣道:“數年前不是有樁冤案?自那之後父親命人研究改了製度,在刑案審訊過程中,若嫌犯更改口供,就要換一批官員來重審,那婆娘此前必是認真鑽研過,一次招供,一次又翻異喊冤,光人都換了三四批了,沒完沒了。”
允棠暗暗捏緊拳頭,倒是小瞧了崔清瓔了。
“你說,這製度還是父親命人改的,如今這般...”瑄王又重重歎了口氣,“為了一個案子,說父親的主張的製度有問題,這不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打他的臉嘛,唉!”
“三伯父此言差矣。祖父勤政,精益求精,宰相言官們每次進諫,他都會反複思量,對國家對百姓好的,他一定會采納,絕不會因個人之私否定任何意見。三伯父若將此製度的修改辦法一並呈上去,祖父定會欣慰不已。”
“當真?”瑄王眼睛一亮,不住點頭,可忽又愁眉不展道,“可如何修改,我一時倒未想到什麼好辦法呀。”
允棠閉口不作聲。
瑄王妃倒是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妾愚鈍,倒是有個辦法,不知當用不當用?”
“說來聽聽。”
“妾不過是個婦道人家,不懂許多大道理,若是說錯了,王爺和郡主可不要笑我。”瑄王妃粲然一笑,百媚叢生,“妾以為,隻要限製次數不就得了?這樣一來,既保留了申訴重審的機會,又不至於讓有心人鑽了空子。”
“哎呀!”瑄王拍案大笑,“妍君,你果然是聰慧啊!”
瑄王妃羞赧道:“妾算看出來了,王爺和郡主心中早就有數,卻要借妾的口說出來,是妾不知好歹了。”
允棠冷眼旁觀,突然問瑄王:“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您與王妃是如何相識的?”
瑄王含笑與瑄王妃對視,道:“說來也算是緣分,我去打獵,正巧碰上妍君落水,我便將她救了上來,後來在金明池,她的紙鳶掛在了樹上,又被我遇到,哈哈!”
允棠想起穀平顯的話,說瑄王妃使了眼色,讓當時還不是瑾王妃的妹妹,去安慰瑾王。
又聽蕭卿塵提起過,瑄王妃心機深沉,如此說來,這與瑄王的次次偶遇,都是精心設計的也未可知。
通過掌握男人心,讓沒什麼實職的楚家,成為世家豪族,這手段可謂是了得!
她又問,“您認識我母親麼?”
瑄王先是一怔,隨後笑著點頭,“自然是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