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崇禎臉色大變,“他才掌兵多久?京營上下的官員都認不全呢!”
“可是……”駱養性聽到崇禎的話都快急哭了,都當了十七年皇帝了,怎麼就不開竅呢?
他咬咬牙,道:“可是太子有錢!他有幾百萬!今兒一天,他就給上城的京營兵、京師壯勇、克難營的兵將放了至少五萬兩的賞!”
京營兵和京師壯勇都是老油條了,什麼忠君愛國的,對他們來說都是狗屁!隻有銀子才是大爺!
現在朱慈烺手裡攥著幾百萬,他就是大爺!
而崇禎皇帝手裡隻有不到二十萬,還不舍得給……在朱慈烺撫軍前,京營兵丁上城值守一日才得一百個銅錢(不是製錢,而是尋常的小錢),吃飯還得自己掏錢!有他那麼摳門的皇上嗎?
而朱慈烺上台後馬上給漲到一兩銀子!那可相當於5500文銅錢啊!等於一口氣漲了54倍的工錢!他們能不熱愛太子爺嗎?要在多給點那就爹親娘親不如太子親了!
“五萬兩……”崇禎一聽朱慈烺花錢的手腳,心疼得連“太子篡權”的事兒都忘記了,“他怎麼能這樣花錢?等等……他手裡的幾百萬兩都是國家的錢啊,怎麼能由著他自己亂花?”
那是在亂花嗎?那是在花錢買命啊!
花五萬兩活一天,多好的買賣!以太子搞錢的本事,一千天的買命錢都能從北京城裡弄出來。李自成能在北京城外呆上三年?
這一刻,駱養性和高宇順都有一種趕緊讓太子篡位的衝動了……
當然了,篡位是不可能的,朱慈烺是孝子啊,怎麼能乾這種事情?隻能是崇禎皇帝哭著喊著要內禪!
駱養性隻好勸崇禎改主意了,連忙說道:“陛下,太子花錢的手腳是大了一些,但是李逆的幾十萬流寇就在城外啊!”
高宇順也道:“是啊,京師的軍心民心可不能動搖啊!”
崇禎眉頭深皺,他心裡麵也矛盾。太子現在是北京城和他自己的救命稻草,的確不能丟了。可與此同時,又不能任由朱慈烺一步步的搶班奪權。要不然李自成一走,他這個皇帝沒準就是太上皇了……
看到崇禎不發話,駱養性又說:“陛下,即便要收回太子手中的銀子,也該由內閣票擬,陛下批紅啊……若是下達中旨,太子以撫軍總督直隸軍務之職,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
“說得也是……”崇禎一想,又覺得不對,“可太子的撫軍總督直隸軍務也是由中旨所任命啊!”
駱養性和高宇順一聽這話,汗毛都豎起來了。
“陛下不可啊!”高宇順馬上進言道,“京師防務可不能沒有太子。而且,即便太子肯交出京師防務,誰又能接手?現在總戎朱純臣,提督吳襄都是太子的人了……”
“吳襄……”崇禎皇帝猛一拍案幾,“朕怎麼把他給忘記了?”
駱養性和高宇順都愣愣地看著崇禎,這位皇爺想乾什麼?
崇禎道:“駱養性,你且去盯住太子和朱純臣,搞清楚他們今晚在做什麼?”
“臣遵旨。”
“高伴伴,”崇禎又說,“去宣魏藻德、李邦華和王家彥。”
魏藻德是中極殿大學士,也就是所謂的內閣首輔。
而李邦華則是左都禦史,是都察院的頭頭,掌糾劾百司之責。
王家彥則是兵部右侍郎,協理京營戎政。也就是代表廷臣參與京營軍務和京師布防的官員。
在阜成門交戰的時候,他也登上了城樓,協助朱慈烺一起守城。不過並沒有和朱慈烺過多交往,因為他對這位太子爺的行為,還是不大認可的。特彆是十六歲的太子以中旨撫軍實在有點太過兒戲。
崇禎是在十七日深夜下旨招他們倆入宮的,而等他們三人到乾清門外,候旨召見時,已經是十八日淩晨,快到上朝的時候了。
一夜未眠的崇禎,正在準備上早朝。聽到太監來報,就立即宣三人去東暖閣召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