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底下的人還是亂哄哄的,七嘴八舌的吵吵,聲音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吳三桂額頭青筋直跳,最後終於忍無可忍的大吼了一聲:“彆吵吵了!”
聲音之大,讓都堂內的眾人都嚇了一跳,全都不敢言語了。
吳三桂的目光在自己麾下的將領幕僚身上一一掃過,看到的都是一籌莫展的神色。
他這個集團有點重武輕文,能打能殺的漢子是不缺的。可能為他謀劃戰略的謀士卻一個也無,即便有幾個文職幕僚也不過是書辦吏員的水準。
正失望的時候,他忽然看見一個陌生的黑麵孔上有點不大一樣的表情,仿佛有些想法。
這人是......吳三桂想了想,記起來這人是陳圓圓帶來的護衛,名叫劉生的。好像跟孫傳庭乾過,比較了解流寇,而且還識得幾個文字,所以就委了個小官,擱在幕僚堆裡麵了。
“劉生,你有話要說嗎?”吳三桂問。
劉生點點頭道:“爵爺,您把定王給忘了。”
這個黑臉粗鄙其實是舉人!而且水平不低,如果不是兵荒馬亂的,中進士當文官都是早晚的事兒。
作為一個預備文官,劉生當然曉得該怎麼甩鍋了。
“對對對......”吳三桂一拍額頭,“差一點就把定王殿下這尊大神給忘記了!你再說說,本爵該怎麼用好這尊大神?”
劉生笑道:“爵爺之前不就是以定王的名義向滿洲人借的兵?現在不妨繼續打定王的旗號,一方麵應付滿洲人;一方麵在永平府境內張貼告示,就言定王殿下借來了十萬滿洲兵,不日將反攻北京。如果闖逆聞之而退,那麼咱們就不開山海關放滿洲兵來了。”
“哈哈哈,”吳三桂笑了起來,“沒想到你這個粗胚還有這等謀略......好好好,就這麼辦!本爵不過是區區的遼東總兵官,上麵還有薊遼總督,還有大明定王殿下!本爵可是大大的忠臣,當然要聽總督和定王殿下的話!”
......
李自成是四月十三日離開北京開始東征山海關的,比多爾袞離開沈陽的時間還晚了一天。而由北京到山海關的距離,同沈陽到山海關的距離差不多,都是七八百裡。不過李自成的這一路卻走得比多爾袞辛苦。
多爾袞的大軍在進入寧遠衛的地盤前,都在清國土地上行軍。不僅不用擔心遭到攻擊,而且沿途的官府還會組織民伕,提供飲食。八旗大兵的士氣也非常高昂,幾乎人人都渴望著入關奪取北京城。
而李自成的大軍卻是在“敵境”行軍,這讓他非常意外。所謂的敵境並不是說北京以東直到山海關的土地還在明朝的牢牢控製下。而是沿途的士紳百姓,都把大順軍當成了入侵者!
這樣的情況和他向北京進軍時遇到的情況完全相反。那時候大家都在迎闖王,大軍過處都是百姓簞食壺漿,以迎王師。闖王大軍甚至不用準備軍糧,靠沿途百姓的供應,就能一路行進了。
可是現在,大軍所過,人都不見一個!彆是軍糧了,連打聽個消息都找不著人!
進入永平府境內後,不僅路邊上沒人,連開平衛城和灤州城都空空如也,百姓官員,都跑得一個不剩。迎接李自成大軍的,隻有貼在城門口的告示。
“陛下,您看。”
在灤州城外,總管禦營的李雙喜將一張剛剛揭下來的告示雙手遞給了李自成,李自成接過來一看,濃眉就不自覺的擰成了一團。
“大軍師,二軍師!”李自成將宋獻策和顧君恩都叫道跟前,把手中的告示交給二人,等他們看完之後,就沉著聲問:“你們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