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吉是害怕李自成起疑心,這才借口說得了朱慈烺的令旨才和李自成合作的——其實吧,就算真有這樣的令旨,他和薑瓖、高第也不會服從的。
現在朱慈烺遠在南京,根本夠不著他們仨。
可是王永吉卻沒有料到,他用來欺騙李自成的借口卻成了真!
就在駱養性、左懋泰抵達大同府的同時,李自成的使者顧君恩和王承恩也抵達了已經被朱慈烺完全控製的大明南京應天府。
因為朱大太子放出去的大賞,現在南京城的市麵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繁榮——朱大太子不是一個人灰溜溜來的,而是帶來了十幾萬之眾的軍人、官員、勳貴、家眷和義民。在得到了封賞之後,他們現在要在南京周圍安居樂業,娶妻生子,成為朱大太子的基本盤了。而他們在花費從南京勳貴那裡抄沒來的金銀的同時,也讓南京城變得繁花無比。從各方彙聚而來的人們穿著整潔體麵的服裝,在秦淮河邊的街頭上摩肩接踵的湧動。不少女子,衣著打扮更顯妖嬈,吸引著往來客商的眼球,也算秦淮河上一道特殊的風景線。
街頭偶爾有兵隊經過,都穿著紅色的衣袍,扛著鳥銃和長槍,趾高氣昂,一張張臉孔上都掛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看到這些新軍將士,顧君恩就忍不住想到了進入北京城後的大順老營兵。那時的老營兵個個垂頭喪氣,人人都覺得受騙上當,士氣更是一落再落......後來李自成在太原總結教訓,認為是入京師太快才壞了事兒。顧君恩也認可了李自成的看法,還私下向李自成請了罪。
可是現在顧君恩看見了士氣高昂的大明新軍,卻有點不解了。一樣是打下大城市後分贓,大順這邊人人都一肚子氣,可朱慈烺這邊卻個個喜氣洋洋的?分贓這事兒還有什麼了不得的門道嗎?
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向去太平府把他和王承恩接來南京的恭順侯吳汝征打聽起來。
吳汝征就是那個在北京投降清朝的恭順侯世子吳惟華的叔叔,侄子當了漢奸,叔叔卻是一路緊跟朱慈烺,而且還在天津衛城內和流寇打過仗,到大沽口後又入了參軍司擔任總參軍(並不是總參謀長,僅僅是負責傳令和接待)。在“南京閹黨之亂”後,他因為站隊一貫正確,不僅官拜通政右使,還得到了祖傳的侯爵。不過並不是克難侯爵,也不是藩侯,而是個會代降的流侯。
不過能以侯門旁支,在嫡流叛國後繼承爵位,已經是不得了的厚恩了,所以他也沒什麼不滿,還將自己視為朱慈烺的心腹死黨,賣力的替朱大太子辦事。
現在聽到顧君恩拐彎抹角提出的問題,則是哈哈笑了起來:“他們怎麼不高興?先分銀子後分地,而且還是下麵的先分,上麵的後取......再不高興,還有良心嗎?”
“分地?分多少地啊?”顧君恩又問。
“至少有50畝江南的水田啊!”
長了一張憨厚大叔麵孔的吳汝征也不瞞著顧君恩,“而且官職越低,所分得的土地距離南京就越近。克難新軍的力士、校尉大多分在應天府、鎮江府、太平府、寧國府和廣德府。力士得50畝,武士分70畝,校尉分100畝。
千歲爺還撥出孝陵衛的土地給新軍將士和長江水師的將士做宅地,力士、武士、校尉每人都能分到三分宅地,校尉以上,又沒有能分到現成宅邸的,一人給半畝宅邸,同時每人還發了一筆安家銀子。
另外,千歲爺還把沒官的罪臣家的女子分配給有功無妻的力士、武士、校尉為妻,還會額外給一份嫁妝。顧先生,你說他們能不高興嗎?”
顧君恩有些不解道:“為什麼官職越低,所分土地距離南京越近呢?”
“嗬嗬,”吳汝征笑著,“這就是千歲爺心思縝密了......官職小,能分到的地就少,如果分得太遠就不容易管。而且也容易讓人給吞了!本侯這樣的顯爵分得再遠也沒人敢侵吞,那些力士、武士、校尉就不一樣了。得讓他們在太子爺眼皮子底下!”
“高啊!高啊!真是太高了......”顧君恩忍不住就叫上好了,隨即他又輕輕歎了口氣,心說:我這個二軍師怎麼就沒想到呢?得給老營兵分配土地啊!還得把土地分在闖王眼皮底下。不是怕彆人侵吞,而是容易控製那些老營兵。
分給他們土地和銀子,再讓他們討了娘子,這些人就都是闖王的腹心死黨了!而且老營兵成了闖王的死黨,上麵那群將軍也就容易管束了。
“哈哈,咱們的千歲爺當然高明了!”吳汝征對朱慈烺那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要不然你家闖王也不肯向他稱臣啊!”
顧君恩尷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