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駐守威遠堡的哨總陳伯良從碉樓上走了下來,朝和自己的一哨人馬住在一處的部總高煒苦笑道:“又捱了一天!太平無事......看來吳三桂和蒙古人都看不上咱們榆林啊!隻是這淡出鳥來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高煒早先是明軍的一個千總,被大順朝收編後封了掌旅,後來部下逃散太多,就降至當了部總,管著三個哨。
陳伯良從城樓上下來的時候,高煒正在城樓下的營房外吃饃,乾巴巴的饃泡著沒有什麼羊味兒的羊湯,將就著就是一頓。
聽見陳伯良的抱怨,高煒哼哼了一聲:“活著就好......有房子住,有田種,有娘們睡,你還有甚不滿意的?額們威遠堡啥都沒有,沒人看得上,正好太太平平的......”
他的話剛說到這裡,啪的一聲銃響就劃破了邊牆外草原的寧靜。草原上的蒙古人可沒火銃!這一定是高煒、陳伯良放出去的夜不收在開火。
高煒馬上站了起來,和陳伯良一起凝神細聽。
漸漸的就聽見了如雷的馬蹄聲!
兩人都變了顏色,威遠堡的太平無事就到今天為止了。
就不知道來的是吳三桂的兵馬還是草原上的蒙古人了?
威遠堡上空馬上響起了集合的號角聲,剛剛吃完晚飯的士兵們紛紛從各自家中出來,帶著弓箭、長槍、刀盾向威遠堡北門走去——他們都是世代居住在威遠堡的軍戶,妻子兒女也都在這裡。威遠堡城外的土地就是他們現在主要的收入來源。
保住威遠堡,就是保住他們的家園!
高煒和陳伯良已經上了城樓,此時天色已黑,他們隻看見遠處的火把彙成了一條滾動的火龍。敵人隊形整齊,一看就知道不是草原上的蒙古人。
而且數量極多,由火把組成的長龍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上流動,同樣望不到邊際。
很快,又有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火龍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當中!
“是,是吳三桂?”陳伯良用懷疑的口吻發問。
“不可能......”高煒搖搖頭,“怕是有幾萬人......吳三桂派那麼多兵過來做什麼?”
現在吳三桂還打著大明寧夏、甘肅總兵官的旗號,威遠堡這裡的守軍根本不會抗拒,派個幾百人過來就足夠了。
幾萬人......
“是東虜!”高煒麵色蒼白,“咱們完了......點烽火,擂戰鼓,全城備戰。凡是能拿起武器的,都要參戰!如果威遠堡被東虜打破,咱們一個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