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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花江畔,會寧城內,黑龍江都護府衙門。
在黑龍江都護關鼇拜的書房之內,現在正有兩個人大眼瞪著小眼,一塊兒在唉聲歎氣。今兒會寧城來了稀客,是從興凱湖邊上的建州城趕來的安東都護金嶽樂。金樂樂是微服簡從,悄悄而來的,到了會寧城,就直接進了鼇拜的都護府,幾乎沒有驚動什麼人。
屋子裡麵靜悄悄的,隻聽見紙張抖動時發出的稀稀索索的聲音。
鼇拜和嶽樂手裡,拿著的是黑龍江都護府進奏院和安東都護府進奏院送來的“雞毛信”——兩個進奏院中當然有不少兩人的心腹,他們在得知了“假順治事件”真正的目的是打擊他們的主子後,就立即放了一條快船出洋(他們害怕陸路被攔截),走水路去了海參崴。
因為信上的內容太嚇人了,嚇得鼇拜和嶽樂這樣的人物都隻剩下顫抖了!
抖到最後,還是上了年紀的鼇拜沉沉一歎,將信紙丟在桌上,一雙滿是老人斑的手捂在臉上,“朝廷要削藩了......太子爺又要立功立威,兩件事兒湊在一起,就得在列藩當中找軟柿子捏了......他們不敢找李定國、艾能奇、劉文秀的麻煩。老朱家的三個藩(安北、北庭、西洋)和吳家、鄭家的三個藩又是自己人,不好意思下手。大寧、北平、朔方、兩川、西寧這幾個藩又向來恭順,施州、貴州更是不值一提。剩下就是咱們倆了......
可是他們老朱家就不能學一學老趙家,來個杯酒釋兵權嗎?”
聽見鼇拜哀歎的口氣,嶽樂的心裡彆提多難過了,差點眼淚就下來了。不過他卻知道自己和鼇拜為什麼不能被杯酒釋兵權,於是就歎了口氣說:“老都護啊,咱們這些年都乾了什麼,你怎麼就忘記了呢?杯酒釋兵權......兵權敢交出去嗎?
這些年咱們為了爭奪科爾沁草原和興安嶺大山,可沒少跟察哈爾汗國還有大寧軍衝突。為了打擊察哈爾汗國,咱們還勾結過羅刹國,還假扮過羅刹兵,甚至還雇了許多白番冒充羅刹國的哥薩克和紅帽子......這幾年察哈爾、土默特兩個汗國和羅刹人的那些爛戰,一半是咱們替羅刹人打的,剩下的一半還是羅刹人在替咱們背黑鍋,被察哈爾、土默特報複的!
另外,在科爾沁草原上為禍的蒙古喀爾喀三部和科爾沁部的餘孽,不也是咱們折騰出來的?這些年他們燒殺搶掠,可把黃闖子惹毛了,不知道向朝廷告了咱們多少刁狀!”
鼇拜拍了拍額頭,真是老糊塗了,真把自己當個人畜無害的無辜軍閥了......自己根本就是一個裡通外國,殺人放火,私蓄番兵,無惡不做的混蛋軍閥啊!
當然了,鼇拜和嶽樂也不是無緣無故乾那麼多壞事的。他們的本性雖然壞,但是無利可圖的壞事他們是不會乾的。
可是這些年大明省直地方的資本主義發展的太蓬勃了,以至於影響到了北方邊疆的這些強藩......
南邊的資本主義一蓬勃,有錢人那是滿坑滿穀的!什麼毛皮啊,東珠啊,人參啊,全都供不應求了。
而中原和遼陽又出現了大量的上規模的農場,都需要騾馬去耕地和從事運輸。這些農場雖然也能自己養馬養騾子,但成本終究比不了北方草原出品的騾馬。
另外,富裕起來的中原、遼陽、東南百姓又開始大量消費牛羊肉和牛皮、羊皮,這又進一步刺激了科爾沁草原的畜牧業。
科爾沁草原可肥美了,牛羊騾馬,不用什麼本錢就能養出來了。原本占據那裡科爾沁部又被攆走了,那麼大片的肥美草原擱在那裡,誰不動心?
至於產自興安嶺大山的毛皮、人參,那就更值錢了!
財帛動人心,怎麼可能不發生爭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