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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登山下,箭如飛蝗。
三四千帳前武士,在上百台楯車之後,列出了十個方陣,開始在各營參將的指揮下,一波一波的向四五十步開外的插漢部戰士齊射羽箭。
而插漢部的粆圖台吉也上了前線,帶著千餘鐵甲騎兵押著萬餘武裝牧民,用蒙古人的軟弓有氣無力的拋射箭鏃反擊。
雙方的箭雨你來我往,密集的都跟雨點差不多了,很快就在兩軍陣前,插上了一大片的白毛,看著就跟下了場鵝毛大雪似的。
雖然箭射得跟下雨似的,但是兩邊的損失都不算大。弓箭的殺傷力到底不能和火銃相比,火銃打出的鉛彈真要鑽進了皮肉,在這年頭,那可是十死無生的!
而箭鏃紮在身上,即便沒有鐵甲護身,也不見得就非死即殘,多穿幾層牛皮羊皮的袍子,在身上的要害部位墊塊木牌,也能生扛上幾箭。
所以沒有甲胄,也沒有好弓好箭的插漢部牧民,居然也扛住了帳前甲士射來的密集箭雨,而且還能有進行反擊。
如果光看場麵,插漢部可不落什麼下風!
居高臨下的林丹巴圖爾見到這一幕終於鬆了口氣......他現在也不求大勝,什麼入主大同,什麼元興明滅,全都是騙下麵人的瞎話,能從朱家皇帝手裡每年摳出幾十萬兩的市賞,能在土默特川當個“西可汗”,他就心滿意足了。
而白登山的這場大戰,說穿了就是以戰謀和。打成什麼樣,都是日後謀和通款的籌碼!對林丹巴圖爾而言,打不贏也沒關係,隻要不大敗虧輸就行了。
因為他隻要能和禦駕親征的大明天子打個勢均力敵,他就有資本要錢了......因為大明天子還得和後金天聰汗對抗,所以是不可能長期呆在大同的!
所以打成現在這樣,林丹巴圖爾覺得自己手裡還是有籌碼的......除非大明皇帝能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從白登山上打跑了。
而這是不可能的!
哪怕朱由檢這小皇帝學了建州女真的楯車戰術,也不大可能打破自己的古列延防禦,畢竟朱由檢的兵少,看著也就兩三萬。
“好了,就這裡了!這個位子不錯......來人呐!”朱由檢這時又向前挪了一百幾十步,已經到了楯車線後方二三十步處,然後四下看了看,就點點頭,開始嚷嚷了。
這裡可不大安全,時不時的都有力儘的箭鏃從半空中晃晃悠悠的落下來,吳三桂和黑文韜兩個保鏢頭子已經看著不時落下的羽箭,急得額頭上都是汗珠子了。
雖然朱由檢披著箭鏃根本不可能射穿的重甲,但是他那張“龍顏”可是光溜溜的,並沒有戴麵甲,這要是有支羽箭射得巧了,來個一箭穿臉......因為兩個人關心朱由檢的安危,都沒聽見少年天子的召喚。朱由檢又吼了一嗓子,兩人才反應過來。
“萬歲爺,又要打黑銃了嗎?”
“萬歲爺......您就彆親自出手了,讓臣和長伯替你去教訓一下韃子吧!”
兩人都害怕朱由檢頭腦發熱,自己鑽到箭雨裡麵去打黑槍啊!
“胡說什麼?”朱由檢可不樂意了,“什麼叫打黑銃?朕是天子,向來正大光明!”
是啊,皇帝悄悄打個槍能叫黑槍嗎?
吳三桂和黑文韜自知失言,趕忙要下馬叩頭請罪,卻被朱由檢揮手製止,“趕緊去傳令,把將軍炮都給朕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