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宋小河(2 / 2)

隻是大部分時間宋小河的運氣都不算好,因為沈溪山很少來劍修課。

梁檀答應了帶她去前山,於是宋小河飛快地跑回去換了身衣裳。

她的衣裳都是師娘親手縫製的,雖比不得彆的高門貴女的衣裳用料精貴,但也差不到哪去,尤其是師娘的手巧,總是能做出不同於市中售賣的衣裙來。

宋小河換上織著蓮花紋的黑色外袍,銀絲勾勒的衣襟雪白,頂著兩個丸子似的發髻,四條細細的小辮垂在兩肩,發尾掛著小巧的銅板。

她走路姿勢搖擺,四個小銅板也隨著動作搖晃起來,發出不明顯的脆聲。

師徒倆都知道去前山要捯飭自己。

梁檀也幻出了年輕的外形,化作二十幾的模樣來,與宋小河方才在畫上見到的人是一模一樣,甚至真人還要俊俏幾分。

他召來飛舟,帶著宋小河前往前山。

她坐在小飛舟上,對著鏡子整理了下額前的碎發,看著自己的臉,總覺得缺了些什麼,於是她爬到師父的身邊,小聲問:“師父,你有口脂嗎?”

梁檀沒好氣瞪她一眼,“你看我像是有那東西的樣子嗎?”

宋小河不怕死地說:“師父確實不需要,你的臉總是說紅就紅,用不著胭脂。”

“那還不是被你這蠢徒弟氣的。”梁檀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宋小河慘叫一聲,抱著頭縮到後麵去,老實了。

師徒二人乘坐小飛舟從滄海峰飛到雙陽峰。

這些山峰在師徒的口中統一稱作“前山”,是仙盟教導內門弟子的主要場所,七座山峰以淩石梯連接在一起,其中雙陽峰是內門的入口山峰,坐落在最外層,也是最接近外門的一座山峰。

此時內門的柱門之處圍滿了人。

仙盟之中等級森嚴,凡是考入仙盟的人每一級每一階都有獨特的宗服,丁字級就是等級最低,多是剛考入仙門的內門弟子,統一著棉白色練氣服。

眼下柱門旁就白花花一片,放眼望去像一片生長得茂盛的棉花。

還有一夥人身著竹青色的宗服,站在柱門之外。

仙盟沒有這個顏色的宗服,隻一眼宋小河就看出這一批人是外來人,多半是前來仙盟找茬的。

宋小河這才明白師父所說的“去前山有正事”,不過就是來瞧熱鬨的罷了。

前方那群竹青色衣裳的領頭人是個瞧著三四十歲的魁梧男人,身側站了幾個年輕男女,手裡皆拿著劍,個個臉色都很凶戾,瞧著就是一副不好招惹的樣子。

“你們仙盟的人都死光了不成?怎麼還沒人出來?”那魁梧男子大聲喊道,聲音渾厚。

“逢陽靈尊,我們的師父都在仙盟議會,此時恐怕是不能出來迎客。”仿佛是被趕鴨子上架,其中一個仙盟弟子硬著頭皮出來應對。

隻是身著白色練氣服的都是新入門的弟子,麵對那魁梧男子難免害怕,沒有人在前麵當主心骨,被隨便吼個兩句,雙腿就嚇得開始打擺子。

“我看是不敢出來吧!我門弟子被吸乾靈力死在仙盟邊上,此事休想被你們隨隨便便揭過!今日不出來給個說法,我砸了你們的大門!”逢陽靈尊衝那弟子大吼,劍柄已捏在手中。

宋小河看得心驚膽跳,去拽梁檀的衣袖,“師父,這些人看起來一副要殺人的樣子,要不咱們還是走吧,彆看這個熱鬨了。”

梁檀恨鐵不成鋼,揚手拍在飛舟上,怒道:“怎麼這般膽小!前麵那麼多人,就算他們動手,也打不到我們。”

“可是……”宋小河還想勸他,忽而感覺飛舟突然猛烈地晃起來,失控地衝往地麵衝去,她下意識發出驚叫:“啊——!”

聲音一喊出去,立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轉頭看來,目睹飛舟疾速下落,紛紛慌張地躲避。

隨著巨大的震動,飛舟砸在地上,宋小河被顛了出來,以一個不太雅觀的姿勢落地,轉頭一看,師父被甩飛出去,正摔在那逢陽靈尊的腳下,還把人嚇了一跳。

丟了臉的師徒倆爬起來,對著飛舟一陣拳打腳踢泄憤。

眼下所有師長都在仙盟議會,飛鳳門的人這時候上門找茬,沒有一個長輩能站出來應對,梁檀的出現立即就成了救命稻草,馬上被人認出來。

“這是敬良師尊!”一人喊道。

於是許多弟子也不管認識不認識他,都跟著喊敬良師尊,在一聲聲充滿期盼的呼喚下,梁檀硬著頭皮站在了逢陽靈尊的對麵。

“藏頭露尾,扭扭捏捏,這便是你們仙盟的師尊?一副中看不中用的樣子。”那魁梧男子極其輕蔑地掃了梁檀一眼,一點不將人放在眼裡,猖狂道:“我看你們仙盟是快要落沒了。”

梁檀有些尷尬,輕咳一聲,說道:“事情我方才已經了解了,關於仙門弟子被抽空靈力一事,這半年來也有類似案例,仙盟一直都在極力調查,還請諸位相信仙盟,定能找出凶手,為各位受害弟子討個公道。”

“人都死了,要這公道有什麼用?!”

逢陽靈尊早就想動手,方才都是小弟子,他不便以大欺小,眼下來了個師長,還是以這種狼狽的方式出場,他自然不會放過給仙盟下馬威的機會。

梁檀躲閃不及,被一掌掀飛,在空中翻滾兩下摔到地上去。

“師父!”宋小河慘叫一聲,飛撲過去,撲到梁檀的身邊將他翻過來一看,就見他嘴邊全是血,閉著眼睛一副馬上就要死的樣子。

宋小河見狀,登時哭起來,聲音淒慘,一聲疊一聲地喚著師父。

逢陽靈尊也沒想到自己隨手一掌就把仙盟的人打得半死不活,一時驚愣住了。

仙盟弟子見狀也大怒,紛紛出口指責那男子不該出手傷人,不講道義。

很快兩邊的人就爭吵起來,無比吵鬨。

正在這喧鬨的間隙,原本閉著眼睛的梁檀悄悄睜開一條縫,對宋小河小聲道:“快,把我拉到邊上去,離這邊遠點。”

宋小河抹了兩下眼淚,悄悄回頭看了眼爭吵得正是熱烈的兩夥人,拽著梁檀往旁邊的草叢裡去。

草叢生得茂盛,將梁檀的身形掩蓋起來,他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用舌頭一頂牙齒才發現自己被打掉了兩顆牙,憤恨道:“究竟是什麼天大的事,還讓我這六十老人上去挨打!”

“小河,快找找我的牙掉哪去了。”

宋小河在他剛剛開口說話的時候就已經看見他的牙缺了兩顆,正撅著屁股在草叢裡尋找呢。

“完了啊師父,他們說的果然沒錯,你的牙口就是不好,才一掌就打掉了兩顆,這下你真的隻能吃軟飯了……”

“你要是真的心疼為師,合該衝上去與那惡人決一死戰,為我爭口氣,掙點麵子回來!”梁檀涼涼道。

“你說什麼呢,那不是找死嗎?你就我這麼一個徒弟,我要是死了誰照顧你的牙,師父還是彆總想那些有的沒的。”宋小河說:“我對師父就沒那麼高的期望,我隻希望您的牙能夠硬朗一點!”

整個仙盟最廢物的徒弟,就是連月考核都勉勉強強及格的宋小河。

而整個仙盟最廢物的師尊,就是連仙盟開師長大會都沒資格參加的梁檀。

宋小河正在草堆裡找師父被打掉的牙,眼睛都快要瞅瞎了時,忽而聽得一聲叫喊由遠及近。

“獵門的沈師兄來了!”

宋小河的耳朵頓時豎起來,明亮的雙眸泛著光,伸長脖子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獵門的沈師兄,指的可不就是沈溪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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