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彙聚起來的聲浪在觸及頂點時, 中心點突然卸力，攜著千軍之勢一拍而下, 推動著浪潮前赴後繼的翻湧, 瞬間就壓下雨聲響徹天際。
雷琛看著眼前鋪天蓋地的雨簾，眼眸黑沉。
他旁邊的孟武手指在一堆儀器上連續點擊，快得隻剩殘影。
雷琛閉了閉眼, 握緊手裡的長.槍, 湊過去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足夠輕鬆：“怎麼樣？信號修好了嗎？”
孟武一巴掌拍開他腦袋，抬起頭，麵色沉凝：“修不好。”
雷琛一愣：“什麼意思？”
“我們的設備沒有出問題, 基地內的信號源也在前不久才檢查維修過。”孟武聲音緩慢, “是有東西在擾亂信號。”
雷琛表情凝滯了一瞬。
所有連接外界的通訊頻都不能用，什麼東西, 能擾亂這麼大範圍的信號？
幽藍色的光映在孟武臉上，跳動的白色數據蓋住了他的表情。
雷琛撐在椅背上的手緊了緊：“你怎麼想？”
孟武按下結束鍵，數據流卡在某一排不太吉利的數字上，孟武皺眉, 乾脆伸手關掉了屏幕。
“這麼大範圍的信號源紊亂，以人類現在的科技來說, 除非建有大型信號屏蔽基站，否則做不到。我認為這不會是某個人的手筆。”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麵，“就地理和天氣而言，這片森林和這場雨都不足以對我軍的信號基站造成影響。”
雷琛和孟武對視。
排除了所有因素, 現在唯一的變量……
雷琛張了張嘴：“你認為……是星獸那邊？”
“對。”孟武啞著嗓子，“星獸裡能擾亂信號的種類不多，再加上覆蓋麵積這麼大，如果隻有一隻的話, 等級至少要在2S級以上，這種等級的星獸大多數都有記載，沒有一種有這項能力，所以我更傾向於另一種可能……”
“……大型星獸族群。”孟武頓了頓，看向雷琛，“群居星獸中有這麼大威力的，非塔斯特獸莫屬。”
塔斯特獸，導致德瑞斯特聯邦政府這麼多年來大力發展信號科技的元凶。
雷琛下意識反駁：“可是這座森林裡沒有塔斯特獸，而且至少也要有S……”
雷琛猛地停下，臨時搭建的小棚外傾盆大雨瓢潑而下，雷聲震天。
至少也要有S級及以上的星獸才能觸摸到橫渡星空的門檻，但目前所知的最高等級塔斯特獸隻有A級，看樣子距離S級還有一大截。
這就引申出另一個問題。
星獸自己不可能飛躍宇宙，那它如何到這兒的？再聯想到這次星獸潮前前後後幾次詭異的變化，最終答案呼之欲出。
“有人把塔斯特星獸群帶過來了。”雷琛頂了頂後槽牙，“這場獸潮有人在背後搞鬼！！”
就算最初起因不是幕後的人，他也一定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雷琛臉色難看。
沒有信號，各種探測儀器，聯絡儀器全都用不了，隻能用最原始的辦法，依靠人力探測後再回來報告，這中間的時間差讓他們根本無法及時掌握星獸的動向，沒有辦法提前對強攻點進行布防。如果保險起見全部拉開填滿防線，那麼無攻擊點上會浪費兵力，強攻點上兵力又不夠，星獸全麵壓境，極易打亂防線。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這場大雨澆下來，涼的不隻有身體。
“怎麼辦？”孟武打破寂靜，開口詢問。
雷琛沉默，小棚內沒有聲音，襯得外麵的吼叫聲越發震人。
時間漫長，雷琛動了動，手撐上儀器台邊緣，直接打開擴音器。
防線上配有備用擴音器，依靠足夠大的音量同頻震動接收，隻能指揮部門朝下麵單線發布任務，無法雙方、多方進行交叉聯係。
“第五軍3號部隊6號部隊聽令！！機甲營一團二團前壓中線，三團四團散開兩邊，五團……炮台三團六團七團拉長防線，展開全火力覆蓋，按之前規定的距離布置，所有人不能離得太遠，保證能把戰友納入視線範圍內，互相之間及時增援！後勤團撤到防線最後，整理好物資彈藥能源，務必保證供給！！”
雷琛深吸一口氣，目光尖銳，聲音洪亮、堅定。
“我們後麵，還有學生。”
“就算死守，也決不能讓防線後撤一步！！”
*
“莊重！！”
莊重聽到藤檀的聲音立刻想躲開，然而這隻突然竄出的星獸不僅力道大得驚人，速度也異常迅捷，莊重的輕型機甲本來防禦力就不算高，被閃著寒光的利爪逼近，一爪深深紮入機甲外殼！
莊重睜大眼睛，這隻星獸走的什麼狗屎運？！竟然一抓就抓上了引擎係統！
他不敢在此時後撤，害怕星獸為了拉住他這一爪子再深入抓壞引擎。
莊重收起推進器，金屬翼半張穩住機身，手中炮筒豎起，對著星獸的腦袋擊打下去！
利爪勾住外殼，星獸為躲開炮筒側過身體，躲避中狠力撕下三道長且深的傷痕，透過缺口邊緣，隱約能看見裡麵閃爍著電弧的線路。
操作屏上彈出紅框提示，莊重來不及多想，彈藥庫順著滑軌下翻遮住破損的地方，拉開推進器就要撤離。
這樣的近身搏鬥對於輕型機甲而言太吃虧了。
星獸一擊得手，落地後立馬雙腿一蹬，沒有絲毫停留地嚎叫著撲了上來！
“艸！”林澤宇暗罵了一聲，舉起炮筒不敢開炮。
天色太暗，雨聲太大，視覺、聽覺兩麵受阻，莊重和星獸挨得太近，他們現在的位置又是在一處陡峭山坡的中段上，這一炮要是打歪了後果不堪設想。
“莊重！”宋延抽出最重的那隻炮筒扛在肩上就想去救援，然而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跑到前麵。
藤檀飛快上前，為了維持鋪在C區的精神探測，她花費了大量精力，竟然星獸離得這麼近了才反應過來。
星獸利爪即將落下，藤檀握著斬.馬.刀，精神力鎖定星獸位置，刀刃橫舉，沿著手背半旋，刀柄反握，用力向前擲出！
豆大的雨滴拍打在斬.馬.刀上，彈起又落下，將斬.馬.刀的路線高度下壓幾寸，刀尖擦過致命點，沒入星獸體內，餘力未消，殘餘的恐怖慣性帶起星獸摔下，沿著地麵滑出幾米遠！
星獸掙紮著要站起來，藤檀奔襲而來，小型激光炮打開，幾乎沒有聚能讀秒，白金色的光線經由水珠的折射在深沉的雨幕中散出大麵積耀眼的光芒。
藤檀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心裡暗罵了一聲，反手收起激光炮。
星獸被這一炮轟飛出去，體內插著的斬.馬.刀深入幾分，它掙紮著抖動四肢，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然後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繼續發瘋地朝他們攻過來！
宋延的中型機甲從藤檀背後躍出，一個翻身騎上星獸的脊背，星獸使勁扭動身體想把他甩下去。
宋延雙腿夾緊定住位置，手中分量不輕的炮筒對準星獸頭部連砸數下！
星獸哀嚎一聲，癱倒在地，四條腿連著抽搐了一會兒，再無聲息。
宋延起身，藤檀上前從急速失去溫度的屍.體上拔出斬.馬.刀，刀尖挑起星獸屍.體翻了個麵。
宋延低頭查看，愕然道：“B級星獸？！”
林澤宇拉起莊重，仔細檢查他的機甲。
“外殼、防護層和隔離層都裂開了，再深一點就要碰到引擎係統了！”林澤宇極快的語速中含著不可置信。
這隻是一隻B級星獸，力量大到竟然撕開了保護電路部分的隔離層！
“嘖。”宋延一腳踢開星獸，“TMD這麼猛，難道被打了興.奮.劑？”
“不好說。”藤檀眼中意味不明，但現在的時間不允許她們深究，她問林澤宇，“莊重的機甲還能堅持嗎？我們找一處山洞停下來修。”
林澤宇沉著臉搖頭：“不行，必須趕緊修補，引擎係統附近就是動力係統，兩個係統周圍連接的全是凹槽齒，我們現在也不清楚找一處山洞要花多久時間，要是時間長了，凹槽齒兜了水進去，兩邊係統的傳輸線路同時被影響，機甲就徹底沒法動了！”
那就隻能現在修。
莊重沉默，這麼大的雨，危機四伏的環境，戰鬥力猛增的星獸，在原地多呆一會兒危險就多增加一分，如果要停下來修機甲，危險程度不言而喻。
他動了動嘴，打算做個有大無畏奉獻精神的英雄：“要不……”
“你閉嘴！”藤檀聲音淡淡地喝住他。
莊重一梗，察覺到藤檀平靜語氣下的冷酷，當下給嘴巴拉上拉練，鵪鶉一樣再不敢開口。
藤檀的M-87佇立在雨中，能量燈閃爍了兩下，轉向林澤宇。
林澤宇會意：“天眼裡有些小零件，拆出來還可以用，之前留下的那隻手臂和半條腿的外殼也可以拆下來應個急。”
說到這兒，林澤宇頓了兩秒才繼續開口，聲音低沉：“我不是機甲維修的專業人員，內部的我沒辦法，隻能簡單把外麵再糊一層勉強遮一下……”
藤檀打斷他：“要多少時間？”
林澤宇一怔，激動道：“十五分鐘，最多十五分鐘！”
“好！”藤檀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拍了拍林澤宇的肩膀，“交給你了。”
四人就近找了一處地方停下，林澤宇走出駕駛艙，毫無心理準備下被凍了個哆嗦。
駕駛艙內有自動調溫裝置，不冷不熱溫度剛好，外麵狂風大作，溫度又低，雨點落下來打在身上，打得人生疼。
林澤宇抹了把臉，雨太大，雨水順著睫毛下滑幾乎睜不開眼睛。
藤檀往側邊跨了一步，擋住呼嘯而來的風，莊重把彈藥庫支上來，替林澤宇遮住頭頂砸下的雨點，宋延抱著炮筒在旁邊警戒。
林澤宇手腳並用地爬上莊重的機甲，從空間鈕裡拿出自製工具。
外麵的溫度和白天相比降得太多，林澤宇身上還隻穿著白天的短袖，凍得手抖個不停。他停下手裡的動作，深呼吸，左右手互相對著手臂處狠擰下去，發狠的勁兒仿佛要把那兩塊肉揪下來一樣。
疼痛刺激過後，血液流動速度加快，手臂快速回溫，林澤宇動作迅速的開始拆裝外殼。
第五分鐘。
剛剛回升的溫度流逝，林澤宇感覺自己暴露在空氣中的兩條的手臂在失去知覺，以極快的速度和大腦斷開連接。
宋延發現他手臂的僵硬，走過來，機身半蹲，將微微散發著熱量的能源處靠近林澤宇。
第八分鐘。
林澤宇把拆下來的外殼切割後對著三道縫隙處比了比大小和位置，開始把第一塊動手往上焊。
藤檀側目，之前死去的那隻星獸的血液在雨水的洗刷下不但沒有散去血腥味，反而迸發出一股詭異濃重的味道。
第十分鐘。
第一塊外殼拚接好，林澤宇舉起第二塊外殼固定。
藤檀扭頭看向雨簾之外，枯枝斷裂的聲音突破雨聲傳入耳中，藤檀眯了眯眼。
第十二分鐘。
林澤宇焊上第二塊外殼的最後一個固定點。
與此同時，兩雙黃色的眼睛帶著殘忍的殺意出現在雨中。
藤檀和宋延對視一眼，宋延會意地點點頭。
藤檀握緊手中的刀柄，驟然衝進雨幕之中，手中斬.馬.刀橫掃而出，截斷雨簾！
宋延立刻上前接替她的位置，擋在林澤宇前麵。
第十三分鐘。
林澤宇將第三塊外殼比好位置。
“嚎——！！”
兩隻星獸被藤檀一刀掃過，雙雙落地吃痛地嚎叫兩聲，黃色的眼睛裡怒意更勝，四隻眼睛鎖定出刀人的位置，兩隻星獸配合，張著滿是獠牙的血盆大口從兩個方向襲來！
窪地裡的雨水濺上，兩隻星獸後足蹬地高高躍起。
沉重的機甲在奔跑，超音粒子炮無聲無息的聚能，晦暗的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逝，沉悶的炮擊聲淹沒在雨中。
第十四分鐘。
第三塊外殼還剩三個固定點，林澤宇的手已經有點不聽使了。
他臉部肌肉抽動，直接彎腰咬住自己的手臂！
血液順著手臂流下。
兩炮轟上兩隻星獸正麵，星獸龐大的身體一前一後倒飛出去，直直撞向一處懸空斜坡上的大樹！
樹乾被壓得彎折，將兩隻星獸攔腰截住又彈落回地麵，猛力撞下！
懸空的斜坡底下不堪重負地掉落下幾塊石頭，緊接著發出兩聲令人心驚地“哢哢”聲，驀然塌陷下去！
兩隻星獸奮力超前一撲，鋒利的爪子在斜坡斷裂處抓出幾道極深的爪痕，仰天發出憤怒的咆哮，不甘的聲音被大雨一並帶走。
藤檀站定，猛然扭頭，手中炮筒調轉，急射而出！
第十五分鐘。
林澤宇焊接好最後一塊外殼，抖了抖幾乎僵硬地身體，慢慢站起身。
三隻星獸從對麵疾馳而來，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藤檀一炮出膛撞上最靠前的中間那隻，那隻星獸倒飛出去狠狠砸上山壁，震起淺窪裡囤積的雨水，嘩啦啦的下.流。
藤檀動作一頓，山體不明顯地顫了一下。
宋延轉身，炮筒直出，卡進那隻正在展示自己健康牙齒的星獸嘴裡，抵進去，一炮將星獸貫穿！
莊重左側彈藥庫翻上，穩住機身，炮火連射！
震動越來越頻繁。
炮擊聲在雨夜裡回蕩，沿著雨聲傳出，吸引那些鑽出洞穴、異常興奮的星獸。
看著出現的第三批星獸，林澤宇咬咬牙，他的機甲和莊重的機甲間隔距離不算遠。為了節省時間，林澤宇直接縱身一躍，往駕駛艙跨去。
莊重注意力全在防備身後襲來的星獸，驀然感受到機甲上的力道，回過頭一看，驚得睜大眼睛，伸出機甲手臂想抓住林澤宇：“彆……！！”
藤檀眼神一凜，腳下顫動陡然加大，有東西從上麵滾下來了！
電光火石之間，坡麵猛地一震，水珠和碎石自坡上飛濺而下，一塊巨石一路左右碰撞，重重撞開邊上的石塊，裹挾在一起飛速滾下，眨眼的時間，近在眼前！
水珠彈向空中，石塊落下，莊重壓低機身竭力伸手，巨石抵著莊重的頭頂向下滾落，撞擊帶下的一塊石頭襲向林澤宇！
水珠被掉下的小石塊擊穿，莊重的指尖堪堪擦過林澤宇的身體，那塊卡在中間的石頭帶著林澤宇徑直飛向斜坡下！
“砰——！！”
“林澤宇！！”
周圍的一切都在遠離，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林澤宇本就在低溫下快失去知覺的身體仿佛在此刻連五感也開始紊亂，什麼都聽不見，卻能清晰地感受到視覺感官被無限拉長，紛飛的細小石子在眼前劃過，當它們飛出視線時，感官回歸時間，然後風聲填滿耳廓，身體在重力的牽引下極速下墜！
莊重和宋延離得近，第一時間上前撈人。
莊重是輕型機甲，正要飛下去找林澤宇，後邊跑來的藤檀越過他，緊跟著林澤宇往下跳，莊重一驚，立馬打開金屬翼要下去。
在身影消失的前一秒，藤檀頭也不回：“彆下來！”
“藤檀！！”宋延怒吼，氣得肝兒疼，“靠！她一個重型機甲往下跳是想找死嗎？！”
下方，藤檀動力係統開到最大，推進器齊開上翻加速，眼睛鎖定著林澤宇的身影，機身極速下墜。
“砰砰砰——”
黑暗中，沉重的墜落聲響起。
*
飛在D區上空的某架飛行器內。
“你聽到了嗎？剛剛的聲音。”站在觀察室內的一位教官起身走到收音係統旁，“模模糊糊的。”
另一位工作人員偏了下，搖搖頭：“沒有。”
飛行器上一般會有四名教官和兩位熟悉森林路線的基地工作人員，以及其他部門的後勤、技術人員。
在監測室內負責觀察森林情況和注意學生動向的一般都是教官，但是這些教官全都隸屬於第五軍，才來森林駐紮不久，對這裡的地形了解得肯定不如在基地內生活了很久的工作人員詳儘。
信號斷開後，六人就商量著，兩人一組輪換，六人輪流守在飛行器內的視野屏前尋找學生的蹤跡，現在已經找到了兩支小隊。
“有！肯定有！”教官走到鏡頭中控圓盤前調節飛行器外的視野區角度，“很沉、很重、很悶，聽著不像是炮擊的聲音，應該是什麼很重的東西從高處掉在地上。”
工作人員看著持續變化角度的監視屏：“從高處掉在地上？”
“對。”教官肯定道，想了想又說，“附近比較高的有哪些地方？去看看，萬一是學生……”
工作人員抿了抿唇，起身走上前接過中控圓盤：“既然聲音能傳這麼遠，那掉下來的地方肯定很高的，要麼是足夠高的樹，要麼是山體附近，你要……”
“去山體。”教官想也不想道，“而且照這個聲音的傳播範圍，樹承受不了那麼大的重量。”
工作人員點點頭，調出立體地圖，在上麵畫線：“以我們現在的位置為圓點，以飛行器的收音係統能接受到的最遠距離為半徑，呈圓形輻射開，周圍的山脈有這——麼多。”
教官默然地把目光落在那些縱橫交錯的線上。
工作人員歎了口氣：“要找嗎？”
“找。”教官不假思索地開口，聲音緩慢又堅定，“挨個找！”
*
總控室內時鐘滴滴答答的響，時間具象化成聲音後，每一次響聲中間的間隔都顯得異常難熬。
三個小時後，於教官猛地起身朝門外走去，椅子在地麵劃出刺耳的呲啦聲。
守在門口的後勤人員一激靈，立刻上前阻攔。
“您要去哪兒？”
於教官眼神凶狠地睨著他：“老子去哪兒需要跟你報告？閃開！！”
後勤人員寸步不讓：“少校說了，為了保證幾位教官的安全，沒有他的指令你們不能出基地！”
於教官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語氣輕蔑：“老子打槍的時候你們都TM還沒出生呢！老子需要你們的保護？！”
“再說一遍。”於教官眼神陰狠，“讓開，我不想對你們動手。”
“冷靜點兒！”楊教官站起來拉住於教官，冷靜分析，“就算現在出去了，沒有定位地圖我們也根本找不到學生！”
於教官才想起來還有這茬兒，咬牙切齒地爆了聲粗口：“TND！！”
“彆擔心。”徐教官幽幽出聲，打開光腦登入係統，“這幾年基地這邊的訓練都是我帶隊，我這兒的權限可以打開定位係統。”
蕭通海目光落在全部閃著雪花的監視屏上：“能發我一份嗎？”
徐教官慢慢點頭：“當然可以。”
“我也要！”於教官猙獰地笑了笑。
“我沒帶機甲過來，不過……”楊教官鬆開拉住於教官的手，轉向那位已經開始冒冷汗的後勤人員，語氣溫和態度強硬，“我記得基地內的備用機甲是可以外借教官的，對嗎？”
於教官：“……”
剛剛誰讓我冷靜點兒的？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宋延和莊重在山坡上度秒如年。
莊重手裡抱著林澤宇的機甲，不停探頭往底下看，金屬翼焦躁地在背後開合。
宋延雙眼來回轉動，一會兒盯著操作屏右上角跳動的時間，一會兒望著光線昏暗，深不見底的崖坡。
三分鐘過去。
宋延捏緊拳頭。
如果藤檀成功接到了林澤宇，過了這麼久也該上來了。
宋延心中的擔憂愈演愈烈，他的理智知道自己應該相信藤檀，但是又擔心雨水衝刷後的路麵濕滑，才塌過一次的山坡連成遍布石塊的陡峭險路，視線如此黑沉的情況下藤檀也很難找到上行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