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保鏢?”藤檀輕聲問道。
“對。”白橋隨口答道。
藤檀轉頭, 說不清道不明的小眼神兒把白橋從上掃到下:“你還有保鏢?”
白橋:“……”
他這是被看不起了吧?!是吧,是吧!
白橋當即就擼起袖子想要跟藤檀辯一辯:“我怎麼就不能有保鏢了?你是覺得我沒錢還是覺得我長得不好看還是覺得我不配?”
藤檀沒說話,但是麵無表情的臉仿佛回答了一切。
白橋氣die, 伸手指門, 一嗓子到了喉嚨口,想讓藤檀立馬滾。
藤檀反應比他快一步, 立刻亡羊補牢:“主要我看其他人都沒有, 就你有!這種強烈的反差對比深深的觸動了我的心,雖然隻是一件小事,但以小見大,更讓我深刻的感受到了白先生的深層魅力、更直觀的體會到了白先生的崇高地位!”
藤檀嘴巴不停,一口氣飛快說完,白橋聽得一愣一愣的。
藤檀頂著一張無辜到好像從不知撒謊為何物的臉,非常鎮定地看著白橋。
感謝蘇觀給的文化科考前突擊大禮包, 感謝前天那篇《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動》的閱讀理解答案以及昨天的預測題!
白橋:“……”這話聽著感覺有點怪。
“你到底想說什麼?”白橋決定不糾結藤檀的胡言亂語。
“就是好奇。”藤檀歪頭, 表情混雜無辜和好奇, “其他人好像都沒有, 難道你有什麼隱藏身份?”
白橋其實有個隱藏小愛好, 他愛一切可愛的事物, 不然也不會心甘情願頂著毛絨絨的兔耳朵出去拉客, 也不會自己學著織東西。
藤檀的眼睛大且亮,圓睜著看人的時候, 像是有小星星一樣bilingbiling的閃, 看起來人畜無害到極點。
白橋捂臉:靠!他最受不了這種毫無自覺的可愛攻勢了!!
他故作鎮定地直視藤檀:“沒有, 路上撿的,後來發現身手不錯,他又說自己沒地方去, 就乾脆留下來了。”
“路上撿的?!”藤檀看著不是很相信。
“撿的。”白橋努力忍住自己想要上手捏人臉的衝動,“一個旮遝角落,見到的時候還受傷了,我心地這麼好,怎麼可能看著一個受傷的人就這麼躺在路邊?所以給他撿回來了。”
“哇……”藤檀張大嘴巴,誇獎道,“你真善良!”
“那是!”白橋頗為得意地昂首挺胸。
“你都不擔心撿到壞人嗎?”藤檀好奇地問。
白橋無所謂的揮了揮手:“這兒裡裡外外全是人,大門口街上全是監控,街口往前走個五六十米就是警備局,就算是個壞人,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他能乾什麼?”
藤檀想了想,雖然白橋說得也對,但有些人就是能夠在這麼多眼睛底下不留痕跡的乾掉彆人。
兩人說話間,滿屋子亂飛的大頭消化完了吞下去的高溫火焰,焉頭焉腦的飛回藤檀腦袋上趴好,連藤檀給它帶上兔耳朵的頭套都沒能挽救它哀傷的心情。
藤檀眼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跟白橋道彆。
白橋放下手裡的鋼針:“我讓小楊帶你出去吧。”
“不用。”藤檀擺了擺手,把桌子上剩餘的幾個頭套裝入空間鈕,“我認路。”
“好吧。”白橋沒再說什麼,靠回沙發上,目送藤檀走出房間。
木製的大門緩緩關上,藤檀偏了偏頭,狹小的縫隙裡兩人目光相撞,白橋彎起眼睛,朝她做了個再見的手勢。
沉重的木門合上,白橋從桌子上拿了兩顆圓形的石頭團在手裡。
他看著緊閉的門板,眼神幽深。
“你認識她?”
空氣瞬間跳躍起來,白橋伸手,指尖上凝了幾滴極細小的水珠。
之前敲門的那道聲音隔了十幾秒才慢慢飄進來:“不認識。”
“是嗎?”白橋反問了一句,沒再追問。
氣氛有些沉凝,門外聲音的主人還在遲疑要不要改口補充,白橋把石頭一扔,沒骨頭一樣躺平:“我不追究這些事,但我挺滿意現在的生活,希望你不要給我帶來危險。”
“……是。”
這次聲音隔了很久才回答。
*
從外麵的店鋪到裡麵白橋的房間,中間的長廊不算短,藤檀以這個長廊為基礎,在腦子裡模擬了一下整座建築的大小,發現這座建築比她原本想象的大得多得多,用於招攬生意的店麵,恐怕連三分之一都不到。
半夜,店麵正是生意最好的時候,走廊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卻能隱隱聽到前方傳來的熱火朝天的笑鬨聲。
藤檀悠閒地放慢腳步,走過了這條長廊好幾次,這還是第一次仔細的觀察這裡。
完全歐式的建築風格,連續的拱門,特意挑高的天花板,巨大的羅馬石柱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和浮雕,層層堆積的豔麗色彩,看起來奢華卻不庸俗,走廊側邊一整排絢爛晶瑩的彩繪玻璃窗,上麵的圖案栩栩如生。
藤檀挨著側邊走,瞅瞅這些玻璃上的畫,熏陶一下自己死去的藝術細胞,然而在看清花窗上的圖案後。
藤檀:“……???!!!”
對不起,我願意自戳雙目!
藤檀一秒都不願意在這個充滿“私人藝術氣息”的長廊裡多帶,幾乎是飛也似的往前跑。
快要走到長廊儘頭時,藤檀減慢速度,緩緩停下腳步。
環境裡的不安因子在躁動,像燎原的星火一樣飛速蔓延,身後的空氣不知何時變得粘稠,隱約有一層稀薄的霧氣從地麵升騰而起,像是爆開的煙霧彈一樣,自某一個點迅速輻射開,自長廊後方向前席卷而來!
散在肩上的長發無風自動,呼嘯而來的白霧在距離藤檀還有一米的時候撞上一麵氣牆。
“轟——!!”
沉悶的聲音響起,兩相對衝,猛然爆散的氣流掀起長廊上的窗簾,玻璃窗受到氣流影響,“哐啷哐啷”,像要碎掉一樣使勁兒的響。
聲音在整個長廊內回響,一聲疊著一聲,一聲高過一聲,如同海浪一樣湧入耳膜,震動著大腦的神經。
然而距離藤檀隻有兩米遠的前廳仿佛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仍舊歌舞升平,沒有一個人前來查看。
趴在藤檀肩膀上的大頭支起身體,牢牢盯著長廊後側,狹長的瞳孔泛著森冷的金光,連頭上帶著的兔子頭套都透著一股肅殺的氣息。
藤檀半垂下眸子,透明的氣牆陡然散開,飛速重組,刹那間,數不清的無形利刃暴射而出,以極快的速度將整片白霧割裂成塊,全部攪碎!
“彆用這種東西試探我。”藤檀嗤笑一聲,“再來一次,頭給你打爆。”
想要重新凝聚的白霧倏地凝滯,在藤檀身邊徘徊一陣,不甘地慢慢退去。
“吼——”
大頭從喉嚨裡冒出一陣低低的吼叫,確認危險解除後,轉回頭拿屁股對著後麵,非常直白的表達自己的討厭。
粘稠得仿佛要溺死人的空氣恢複正常,藤檀在原地站了會兒,感受到身後腳步聲的靠近,從空間鈕裡拿出一隻藥劑向後扔去。
淡紫色、閃著細碎銀光的藥劑在試管裡來回晃蕩,在離地麵隻剩不足十厘米時,被一隻斜插進來的手穩穩握住。
“多了沒有。”她微側頭瞟了一眼身後的陰影處,嘴角拉出一個沒什麼笑意的弧度,“賞你的。”
握著藥劑的手緩緩收緊,藤檀毫不留戀的向前邁步,隔開前廳的隔簾上綁了幾隻鈴鐺,一掀一落間叮鈴鈴的響出一段沒有調子的清脆音調。
沙啞地聲音隨著隔簾的落下傳進藤檀耳朵裡。
“謝謝。”
*
在綜合大學的最後一個星期天,藤檀晚上還有一場比賽,下午要去找賀千,所以原本打算美美的睡上一個上午,把自己之前欠下的瞌睡全部補回來。
她原本是這樣計劃的,然而她在計劃的時候忽略掉了最大的變量。
……
“走!老舅帶你去兜風!!”齊鴻影一腳踩凳子上,拍著桌子手指前方激動不已,“我帶你去體驗納利冀街道的人流!體驗凱利斯山頂的風!體驗……”
“不去。”藤檀打了個哈欠,掀起被子準備把自己蒙住,“我要睡覺,還有,老舅又是什麼東西?”
一大早齊鴻影等人就假意誘騙藤檀開門,然後暴力強闖寢室,最後占領最高指揮地,慷慨激昂地發表出遊演講。
“彆啊!”齊鴻影眼疾手快地拉住藤檀的被子,“接下來五天都得困在學校裡上課,我們就這一天能玩兒的時間了!還不知道下次來莫裡斯星是什麼時候,就這樣回去你甘心嗎?!”
齊鴻影的高昂飽滿的情緒完全沒有感染到藤檀,她此刻隻想與床共沉淪。
齊鴻影見狀,毫不氣餒,整個人跟個裝滿電池永不停歇的大喇叭一樣,抵著藤檀耳朵邊持續輸出。
滕其臨和蘇觀不但不幫忙,還在旁邊坐下開始嗑瓜子,“哢擦哢擦”的聲音接連不斷,堪比魔音。
但是他們全都沒有動搖藤檀睡覺的決心,藤檀仿佛跟床粘在了一起,死活拉不動。
齊鴻影見藤檀巍然不動,決定祭出最後的殺手鐧。
“去的話,到時候送你一塊金金屬!”
藤檀耳朵動了動,猛然睜眼,翻身坐起,目光炯炯:“你說什麼?”
這要說到金子她可就不困了。
“我一朋友做零件,需要加金金屬,買了一大堆,沒用完。”齊鴻影語氣裡充滿誘惑,“可以直接送你。”
由於稀有金屬的出現,金金屬迅速貶值,現在已經不是什麼非常珍貴的金屬了,更無法當成貨幣進行交易,再加上它本身的特性,也不適合打造各種機器內的金屬零件,已經退出市場。
因為現在基本沒有人使用,金金屬也逐漸變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稀有金屬”,要買到也不容易,所以藤檀才會如此激動。
齊鴻影的朋友打零件需要延展性足夠好的金屬,找了一圈下來都不符合條件,最後才想起還有金金屬這個東西,後來好不容易找上的買家還有最低捆綁銷售量,沒辦法,朋友隻能買了一大份回來,打完零件還剩一堆,放也沒地方放,後續用到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隻能在朋友圈發消息詢問是否有有緣人來帶走,然後就被齊鴻影看到,要了過來。
“真的?”藤檀炯炯有神地盯著齊鴻影。
“當然。”齊鴻影搖頭晃腦,“你齊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抬起頭,打算再證實一下消息的可靠性,然而床上已經不見藤檀的身影。
齊鴻影緩緩轉頭,廁所門“啪”的一下打開,藤檀整裝完畢。
“走吧!”
*
幾個人走在校園裡,滕其臨、蘇觀和齊鴻影精神飽滿,容光煥發,藤檀一個人墜在後麵眼下青黑萎靡不振,肩膀上才爬上來的老虎皮膚大頭和她的狀態也差不多。
蘇觀走在藤檀旁邊,趁著大頭打瞌睡的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它抓在手裡,揉了揉毛絨絨的老虎套裝,驚奇道:“這手感不錯啊!哪兒找的小外套?”
一隻失去夢想的大頭癱成一根軟麵條,被蘇觀抓在手裡用力搓揉。
藤檀打了個哈欠:“找人訂做的。”
“星網上訂的?”蘇觀愛不釋手,“這家店質量不錯啊。”
藤檀從空間鈕裡摸出一隻緩和劑叼在嘴裡:“純手工定製,就是價錢高了點。”
還搭了她一支阻斷劑,藤檀現在想起來都震驚於她當時的大方。
“價錢高質量好。”蘇觀寬解道。
藤檀昂頭望著頭頂藍色的天空:“……但願吧。”
……
齊鴻影帶著幾人來到校園內部專門的停車場,徑直走到其中一個車位。
“快來!”齊鴻影朝他們招手。
藤檀呆在原地,看著眼前的“車子”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