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藤檀對莊重的一百個理論很不服氣, 但是就目前的狀況她也沒法證明九十九個她還是有勝出的可能。
隻能憤憤地跑到一旁,對著地圖上的綠點點發泄似的亂戳一通。
中線附近的隊友陸陸續續回來,全都帶著一臉饜足的表情, 顯然剛才的遊擊戰打得非常令人滿意。
赫娜也在中線隊伍裡,回來指定地點後, 看見坐在角落裡戳地圖的藤檀,眼睛一亮, 徑直朝她走去。
在赫娜接近有十米左右時,藤檀若有所感的轉頭,見來人的赫娜, 立即關掉地圖笑著站了起來。
本來是很高興地重逢場景,然而藤檀現在灰撲撲的臉,皺巴巴的衣服和亂糟糟的頭發,立刻讓赫娜笑不出來了。
赫娜看了藤檀之前在訓練營陣營戰裡的視頻集錦, 哪怕最後一個人橫穿戰場跑敵人那兒去奪旗都沒這麼狼狽,沒道理一場參賽人員實力等級還要低一些的期末考核就弄成這樣。
赫娜眉頭一皺:“乾什麼去了?”
藤檀有點心虛的扯了下皺成一團的衣擺,把手背在背後, 垂頭乖乖聽訓。
赫娜眼神一厲,捕捉到藤檀的小動作,上前伸手把她亂糟糟的馬尾辮尾巴揪開,然後拈起她腰間還沒取下來的半截繩子, 一手拿著發繩,一手夾著繩子, 威脅道:“說!”
藤檀順著扯發繩的力道歪了一下頭,立刻抬手指向另一邊:“是他!為了保護他!”
赫娜比著藤檀的手指看出去,一眼就鎖定了和莊重並排蹲在一起的莫律。
赫娜挑剔地眼神來回掃過莫律。
細竹竿兒一樣的腿,目測連扛個小型炮筒都費力的胳膊, 大概率柔韌度也不算好的腰,慘白的臉,感覺一折就能斷的手臂,瘦弱得風一吹就能倒的小身板兒。
她橫看豎看,上看下看,都隻能從莫律身上總結出一個詞——弱雞。
跟莊重蹲在一邊,聯係自己陣營來人的莫律打了個寒顫,一扭頭,剛好就對上了赫娜不怎麼友好的眼神。
他尷尬地笑著點了點頭,手肘頂兩下莊重,輕輕轉了轉下巴,問:“那個女生是誰?”
莊重聞言抬頭,才看一眼就被赫娜瞪了回來,莊重不甘示弱,做了個鬼臉回敬赫娜,看著赫娜逐漸要噴火的眼神,莊重得意地笑了,這才給莫律解釋:“藤檀家的老媽子。”
莫律一愣:“啥意思?”
莊重想了想,換了種說法道:“看過老母雞護小.雞.崽子嗎?”
莫律:“看過。”
莊重滄桑地歎聲氣:“藤檀如果是小.雞.崽,赫娜就是那隻戰力爆表的護崽老母雞。”
……
另一邊,一個眼神交鋒下來,赫娜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他是指揮吧?你剛才去對麵陣營的時候帶的那個指揮就是他?”
藤檀點點頭。
赫娜:“為什麼不帶一個能打的?這一個一看就隻能拖後腿啊!”
藤檀蹲下身,撐著下巴憂傷道:“……沒那麼多選擇。”
言下之意,要是能選,我也不想帶他。
赫娜歎了口氣,暗戳戳地盯了莫律一眼,轉頭抱著狠力揉了揉藤檀的腦袋。
……
沒過多久,單兵A陣營全部退回中線以南,連帶著指揮A陣營一半兒的人跟著跑到了單兵的地盤。單兵B陣營和指揮B陣營全部退回中線以北,聚攏到大型物資箱附近。
至此,期末考核進行三個半小時,按損失程度來看,指揮B陣營損失最為慘重,單兵B陣營為次,單兵A陣營居第三,指揮A陣營損失最小。
單兵A陣營聯合指揮A陣營,單兵B陣營聯合指揮B陣營,雙方自指揮中線分割,各盤踞一方,遙遙對望。
*
監考教官端起碗,瞄了眼監視屏右下角的時間,下午1點多。
“這屆考得有點慢啊。”他吸溜一口粉絲,含含糊糊地說。
另一名教官點點頭,切小屏拉回放看了看之前的對壘。
“打起來陣仗倒還挺大,但是考試時間都快過半了,總體人數消耗才三分之一。”教官有點擔憂,“不會真要考到六點半自動結束吧?”
他下午還約了相親,再放人鴿子,老母親絕對會讓他掃地出門。
“以前最快記錄兩點半,最慢四點四十四。”監考教官翻了下曆年記錄,小聲低估,“隻不過四四四是那個強迫症學生硬拖的。”
他關上紀律:“嗐,今年考核賽製有改革,慢一點也正常。”
監考教官安慰地拍了拍同事的肩膀:“其實你還能稍微祈禱一下,萬一蕭主任心血來潮給這場考核的數據裡留了一個bug,從天而降一個大爆炸把他們全部炸出考場,你就能提前走了。”
“那做夢來得比較快。”教官打開他的手,想深呼吸兩下,吸到一半,沒忍住,捂著鼻子遠離監考教官,“你能不能彆在監測室裡吃螺獅粉!味道真的很大啊!很大!!”
在監測室吃這種東西,被領導發現了是要扣工資!扣、工、資的!!
本來這個月鴿了相親賠出去的用餐費就夠多了,今晚上約的餐廳還那麼貴,這要再扣工資,他真的連西北風都喝不起了!
“彆急彆急。”監考教官暴風吸入最後兩口粉,抱著碗猛喝一口湯,又被燙得轉過去猛灌半瓶水,“馬上,還剩點兒湯,我喝完就行了,一會兒給你開空氣循壞係統。”
教官眼見著監考教官喝一口歇半分鐘的架勢,覺得自己再在這個空間裡多呆一秒都會窒息,更彆說還要等他慢條斯理地放涼湯底。
教官果斷起身,在監考教官熱情且虛偽的挽留聲中,“欻”的一下拉開門板,正準備呼吸一下外麵世界美妙的新鮮空氣,正在此時,另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猛然襲入他的鼻腔。
教官:“……”
他快速地眨了眨眼,腦袋順著味道傳來的方向轉向走廊左邊的儘頭。
如同被拉長的慢鏡頭,午後明亮的陽光落在走廊上,跳躍的氣味粒子互相碰撞震動,帶給人一種不可描述的感受,伴隨著不可描述的感受愈演愈烈,走廊的儘頭緩緩走出三個人影,由遠及近,從模糊到清晰。
突然,另一種感覺牽引著他將腦袋轉向右邊,那裡也慢慢走過來一個人。
教官的頭在兩個方向上來回轉動,他屏住呼吸,把這個場景深深烙印在心底,他想他能記一輩子。
當然,這四個身影其實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其中兩人手裡拿著的東西。
左邊的兩人中,有一人手裡捧著一個水果盒,顏色顯示,裡麵裝的很大可能是榴蓮,右邊那一個人手裡端著外送碗,裡麵是大約是剛出爐的臭豆腐。
教官左右看完,臉色瞬間鐵青。
他站在門口,前麵,左有齊鴻影的榴蓮招搖而來,右有熊教官的臭豆腐囂張猖獗,後有同事的螺獅粉斬斷退路,前後夾擊進退兩難,往那邊走都逃不開一個yue。
教官顫巍巍地伸手捂住鼻子,此刻隻覺人生慘淡了無生趣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他抱住頭蹲下.身。
I want to 原地boom boom boom。
*
考核賽場內。
大型物資箱的落地點其實並不在陣營地內,而是以兩個指揮陣營中間的連線為分界線,將整個場地內部劃分為兩個區域,兩個B陣營的物資箱隨機散落在分界線以北,A陣營的物資箱隨機落在陣營線以南。
而且比較湊巧的是,單兵A陣營和單兵B陣營的物資箱落點裡中線都不是非常遠,大概卡在直線距離二分之一處左右。
此刻單兵A陣營的物資箱附近。
一大群坐姿豪邁的單兵中,三個端莊矜持的指揮顯得尤為醒目。
除了眼熟的莫律以外,其餘兩個分彆是被莫律拉來的外援——成子和另一個指揮。
藤檀和莊重蹲在物資箱前查看,其餘人分散開,圍在物資箱周圍,抱著槍或站或坐,還有人站在高處,警惕周圍的情況。
那位不知名的指揮小心地動了動坐麻的腿,抬眼偷偷覷著周圍看起來各個都人高馬大一身腱子肉的單兵,忍不住抖了抖,同時環視一圈,對於此刻莫律仿佛丟掉了四肢一樣任性隨意的躺法發出小小的驚歎。
相比之下,成子就有經驗很多,有了上一次的炸藥交易活動,他現在已經能很鎮定,甚至假裝熟練地和藤檀他們打一打招呼,收獲了來自身邊同伴的崇拜眼神。
成子抬頭挺胸,莫名覺得自己頭頂此刻好像有光環在閃耀。
……
藤檀蹲在物資箱旁,摸了摸金屬物資箱,入手的觸感冰得她一激靈。
她站起身走過去,踢了躺得亂七八糟的莫律一腳:“乾活兒了。”
莫律扭動著身體爬起來,蠕動到物資箱前麵。
莊重繞著箱子看了一圈:“做好準備,情況不對立刻後退。”
眾人點頭,商量了一下,最終分工為莫律他們負責答題,莊重負責跟著莫律他們的解題思路抄寫答案,藤檀在一邊看著倒計時,在倒計時快要完結但還沒解出題目時將人拉開帶走。
開始前,莊重摩拳擦掌,藤檀在一邊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第一次答題,如果能正確當然萬事都好,但如果失誤,物資箱會是怎麼個炸法大家都不清楚,她摸了摸物資箱,說道:“我第一個來吧。”
隻是抄答案,她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莊重猛地轉頭,雖然沒說話,但是滿眼都寫著“你瘋了?!”。
藤檀抱著手臂:“我反應比你更快。”
爆炸前肯定來得及躲開。
莊重:“萬一是追蹤爆炸你咋整?!”
藤檀:“我跑得夠快。”
莊重:“不行!萬一是數據定位爆炸怎麼辦?這可是模擬場景!不是現實!”
莊重謹慎地想,彆的不說,藤檀可算得上是己方獨一份兒的精銳,這要是直接埋這兒,這戰局往後怎麼推進得下去?!
莊重內心給藤檀按了個十分重要的戰略地位,並對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