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檀在旁邊找了個廢棄的長條狀熄晶礦挑起地上的紅錫蝙蝠屍體看了看, 又十分嫌棄地扔掉，短小的毛發焦黑, 血糊糊的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她站起身, 拿出之前千變隨材料樣品一起寄過來的贈品——極溫噴□□，對著紅錫蝙蝠一頓燒，白金色的火焰帶著恐怖的高溫肆虐, 火光中紅錫蝙蝠的身體慢慢皺成一團, 焦糊味充斥在整個礦洞內。
藤檀麵無表情，直到紅錫蝙蝠燒得隻剩下一攤灰燼，才垂下手, 關掉極溫噴火器。
紅錫蝙蝠的屍體放任不管，會分泌出一種物質, 彌散在空氣裡, 到時候能招來一群紅錫蝙蝠。
藤檀撿起地上的監視球，走到磁力板上打開監視球的定位麵板, 除了綠色監視球的位置，麵板上顯示在三分之一處有一點黃光, 那是單向信號加強器, 在二分之一處還有一點白光，那是紅錫蝙蝠音波屏蔽儀。
藤檀定位到後者，坐上磁力板高速飆過去，把那個音波屏蔽儀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問題。
方形的屏蔽儀被嵌了一半在山壁裡, 頂上的綠燈顯示一切運轉正常，並沒有出現藤檀以為的故障。
那這隻紅錫蝙蝠是怎麼跑進來的？
藤檀皺眉，敲了敲屏蔽儀。
難道真是偶發情況？
無法準確斷定紅錫蝙蝠出現在音波屏蔽儀範圍內到底是偶然闖進還是其他原因，藤檀出礦洞後第一時間就告訴了卡瑟娜這件事。
卡瑟娜很重視，當即讓團裡的技術工們抓緊時間將音波屏蔽儀全都檢查了一遍, 但是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所有屏蔽儀都完好無損、正常運轉。
大麵積的檢修音波屏蔽儀在團裡引起了一陣恐慌，不少人趁著休息時間過來詢問藤檀關於紅錫蝙蝠的事情，平均走兩步路就遇上一個人上來纏著藤檀搭話，藤檀被擾得煩躁不堪，最後直接跑卡瑟娜身邊貼著，才沒人過來追問。
“乾什麼呢？”卡瑟娜伸手想捏藤檀的臉，“愁眉苦臉的。”
藤檀一巴掌拍開，氣憤道：“你的團員問題都好多！”
卡瑟娜吹了吹被藤檀排紅的手背：“怎麼了？”
“老是問我紅錫蝙蝠的事。”藤檀遲疑了一下，“每次問的時候感覺情緒都不太好。”
卡瑟娜聞言，放下手裡的電子筆：“怎麼個不好法？”
藤檀想了想：“感覺……如果我把情況說嚴重一點，他們會直接跑路那種。”
卡瑟娜：“這麼嚴重？”
“差不多。”藤檀點頭回答。
卡瑟娜眼尾動了動，沒什麼表情：“還記得都是哪些人嗎？”
“記得。”藤檀回憶了一下，“百分之九十九，胸口徽章是白的。”
藤檀觀察了好幾天，營地內所有人都彆著一個鳥的徽章，大部分人的徽章背景是白色，還有一部分人是粉色。
卡瑟娜低頭，按了下眉心，低聲自言自語：“是新人。”
“新人怎麼了？”藤檀好奇。
“沒什麼。”卡瑟娜抬眼看了下時間，“你是不是該下礦了？”
“我才出來！”藤檀不忿。
就知道壓榨。
“那去找賀千玩兒，彆擋我光線。”卡瑟娜揮了揮手，“沒見著我辦公呢？”
藤檀：“……”
她剛過來的時候明明看見卡瑟娜在刷扭音！
嗬！女人。
藤檀磨磨蹭蹭，站在一邊。
“還有事？”卡瑟娜挑眉，藤檀跑來找她，這事兒是真稀奇。
“阿跳在問你的情況。”藤檀悶悶地說。
“什麼？”一聽到阿跳的名字，卡瑟娜立刻關上光腦，“阿跳在問什麼？”
藤檀表情憤憤：“阿跳說感覺你這段時間在家裡精神不太好，問你出來一趟有沒有好點！”
卡瑟娜動作停了一下。
藤檀鼓了下臉，看了卡瑟娜幾眼：“看起來確實沒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麼囂張了。”
卡瑟娜：“……小朋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
“知道啊。”藤檀滿不在乎，“你的心在枯萎。”
卡瑟娜震驚。
這簡直不像是藤檀的詞彙庫能拚出來的話。
藤檀看了她兩眼，轉身離開：“反正你自己到時候會阿跳一個通訊或者信息吧，我才不要當你們中間的傳話筒。”
不僅兼職情感分析師，還要被迫吃狗糧。
藤檀踢飛地上的石子，反正她是不乾了！
藤檀走後，卡瑟娜抬頭，掃了一圈營地，眼神慢慢變深。
這隻紅錫蝙蝠幼崽的出現仿佛隻是一個小插曲，後麵的工作推進再沒有出現過意外，時間就這麼在每天進出礦洞裡風平浪靜的過了兩天。
到了第四天的上午，一直沒動靜的李先生再次來巡視了一遍礦洞，順便和赫爾結了這單任務的尾款就急匆匆的準備離開。
赫爾挽留了一下，說讓李先生至少等看著他們完工後再走，李先生拒絕了。
“火烈鳥傭兵團在德瑞斯特星上也算數一數二，我特地去查詢過火烈鳥以前的任務完成度和競技場後續跟進的客戶滿意度調查，全都是A級，你們的信用我很放心。”李先生笑了笑，“而且我手頭上還有一單比較緊急的生意要辦，準備今晚上就和最後一輛運載飛艇一起離開，可能等不了。”
第三季度最後一批熄晶礦在李先生過來之前剛剛運走，李先生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收走所有的開礦機械，工人們已經全部撤出，現在礦區內除了升降機和金屬軌道這種無法移動的大型機械，和藤檀他們還沒回收完的監視球和單向信號加強器以外，基本上已經空了。
“那回收的監視球我們怎麼處理？”赫爾問道。
監視球的回收工作最快也得明天上午才能完成，李先生這一走，剩餘的監視球怎麼辦？
“我的助手會留下來處理，你們到時候交給他就可以了。”李先生點開光腦，傳了一張信息資料卡給赫爾，“他住在希爾酒店，會等到四天後。”
赫爾點開資料看了眼，轉發出去讓團裡在主城區的隊友去確認一下。
“哦，還有一件事需要注意。”李先生拍了拍腦袋，滿臉歉意，“我差點忘記了。”
他走到礦洞的山門前，伸手撫了一下山洞邊緣。
赫爾站在他身邊，虛者眼睛仔細看去，發現山洞內側邊緣有一處四指左右寬的縫隙，這條縫隙沿著山洞口圍了一圈，平常礦洞內的飛灰層層堆積在上麵，竟然無人發現。
“這是坎金澆築而成的大門，在礦脈休息時間會關上。”李先生除了吹上麵的灰塵，說道，“原先本來用的是比較輕軟的離錫合金，但是在無人看守的休息期間，有人試圖毀壞大門進入礦區，趕來時離錫合金厚度已經被腐蝕掉快一半了，所以後來換成了重量硬度各方麵防禦都翻倍的坎金。”
赫爾湊近看了看，最上一層灰塵被吹去，露出了底下遮擋不住的暗色光澤。
坎金比離錫合金這可不是翻倍這麼簡單，這可是翻了好幾十倍。
不管是防禦能力，還是價格。
“但是這扇大門在建造的時候，上下開關所需的能源槽是比照離錫合金的重量和消耗設計的，現在拉坎金就有些不夠用，拆了重新弄會影響到山壁的穩定性，所以隻能另外接線路和裡麵的升降機能源槽連在一起。”李先生的聲音有些惋惜。
“我離開的時候升降機那邊的能源肯定是會關掉，備用能源差不多能保證一天一夜左右的照明和監視球麵板能源消耗。”李先生說道，“我會抽調一點能源儲存在大門的外置能源槽內，不過由於我的提前離開，這扇大門就隻能設置定時開關。”
李先生頓了頓，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請您理解礦區對我們的重要性，我確實是沒辦法告知您開關和能源槽的所在。”
“當然理解。”赫爾點頭，開玩笑道，“我也不會告訴來我家監工的工人我的金庫密碼。”
李先生臉上笑容加深，接著說：“坎金的重量想必你也清楚，外置能源槽為了保證隱蔽性一般設計都不大，更何況原先能源槽的服務對象從離錫合金變成了坎金，要帶起如此沉重的大門，消耗的能源會數倍起番。”
李先生一邊說話，一邊拿小刷子刷了刷縫隙裡的灰塵，“而且因為這邊的山壁承受性問題，外置能源槽做得很簡陋，不是那種完全密封的嵌入式狀態，所以能源會有輕微的逸散。”
“也就是說，外置能源槽內的能源隻夠勉強用一次，拉動坎金大門閉合。”
看著沒有灰塵遮擋的那段黑色金屬門框，李先生收起小刷子：“我想提醒的重點是，赫爾先生，請你們務必在明天下午四點前全部撤出礦洞。”
赫爾默默算了下時間，還算寬裕，動作快一點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好的。”赫爾點頭答應。
“那就麻煩你們了。”李先生放心地說，站起身，把腋下夾這的帽子戴在頭上，撣了撣肩膀上的灰塵，被帽簷蓋在陰影下的雙眼越過赫爾，像蛇一樣陰狠的望向他身後，“我該走了，不然等會兒趕不上飛船了。”
赫爾伸出右手：“一路順風。”
李先生收回目光，頂了下帽子：“合作愉快。”
……
“怎麼了？”藤檀點著剛從礦洞裡弄出來的監視球，抬起灰撲撲的臉問賀千。
賀千摸了摸脖子，搖頭說：“沒什麼，可能森林裡有點冷，我等會兒去加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