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開石塊的藤蔓急速暴漲, 很快塞滿了山洞的每一個角落。
洞穴口處的爆炸隨著複合能量的展開很快向後波及到了整座山體,不斷下落的石頭讓高足紅蛛四散開想要躲避,然而圍攻時的數量優勢在此刻再次變成了拖累, 長長的足肢移動間慌亂地糾纏在一起,極大的拖延了撤退速度。
好不容易出來放風的藤蔓們興高采烈的舞起藤條,狠狠拍打在山壁上, 讓頂上的石塊滾落得更加劇烈。
通過感官毛持續傳遞到大腦的危險預警讓高足紅蛛們神經緊繃,砸在身上的重力疼痛被無限放大, 讓它們驚慌失措地想要逃脫, 然而無序地奔跑又讓足肢無處安放,像是一個不斷循環地怪圈,將大量高足紅蛛困在了原地。
鋪滿地麵的藤蔓拂過高足紅蛛的感官毛, 翻湧向上,密密麻麻的擠在縫隙之間, 惡意騷.擾著它們的神經, 已經爬上山壁和洞頂的藤蔓繃直了尖利無比的藤尖,攔截,纏繞, 直刺, 寄生。
絕望痛苦的嘶叫被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無情鎮壓,放肆的綠色蛇影在淩亂逃竄的身影之中穿梭,很快就沾染上同樣綠色的血液, 翠綠和墨綠糾纏,在不斷的腐蝕中生長出新的枝丫, 翠意盎然。
地麵持續震動,落石的重力下砸和藤蔓的無處不在瘋狂的絞殺著高足紅蛛,就算連通的積分采集機器隻算上了死於落石的高足紅蛛, 積分也以一個恐怖的速度在上漲。
藤檀趴在特修斯的肩膀上,半立起身,熒綠的眼睛明亮得像一顆寶石,倒映著不斷縮小的山頭。
隨著距離漸遠,動靜漸小,藤檀低下頭,遮掩在墨發之下,原本有些蒼白的臉慢慢恢複正常的血色。
*
連環爆炸的動靜太大,引得場地另一邊好幾個混亂的戰圈都放緩了進攻的速度。
孟鬆雲頂著一頭草葉,看著震動不止的山尖,聽著越過這麼長距離到達後仍然振聾發聵的響聲,發出一句感歎。
“臥槽!”
“鬆鬆啊。”身邊的隊友扭頭,“你的感歎太樸實了。”
孟鬆雲思索了不到半秒,續上。
“牛逼!”
為了華麗,他張大嘴巴,伸出拇指,又追加了一句。
“plus!”
隊友:“……”
“鬆雲。”博薛一手推了推眼鏡,一手托了下孟鬆雲的下巴,“嘴巴可以小一點。”
孟鬆雲順著博薛的力道閉上嘴巴,博薛確定他不會再有脫臼的風險,轉頭刷了下虛擬屏。
“阿肅,你那邊有什麼發現嗎?”
公頻內電流聲滋啦兩下,陳肅之沉悶地聲音才慢慢響起。
“沒有。”
陳肅之抱著槍,站在已經被完全堵死的洞口前,踢了腳地上的石子,石子飛彈到堵在洞口的石塊上,又落回地麵蹦躂了兩下。
他站在石堆前深吸一口氣,有極淡的血腥味從石堆的邊角裡溢散出來,混雜在灰塵裡還沒能完全消散,嗆人又粘稠。
陳肅之盯著堆積的石塊,眼瞳變深。
這麼多的石頭都擋不住傳出來的血腥味,可想而知裡麵的情況有多麼慘烈。
陳肅之麵色逐漸凝重。
沒有防衛兵出手,那就隻會是學生乾的。如此浩大的聲勢,這麼濃重的血腥味,不難想象壓在底下的生物數量,如果是單一一支小隊,那這把換算成積分絕對是個恐怖的數字。
陳肅之握緊手裡的槍,心中列出一串可能的名單,重點在裡麵標出了幾個名字。
得儘快找出來乾掉!
*
被爆炸驚動的不僅是陳肅之他們,事實上,山地震顫的動靜傳得相當遠,場地另一邊的滕其臨在發現動靜後就立刻停下了手裡的槍,轉頭遙望。
時刻注意著腕表的賀千猛然停下腳步,雙眼死死定在上麵。
若說之前還能看清積分數字的上跳,那麼現在肉眼幾乎已經無法看清積分的變化了。
但賀千的關注點不在積分上,而是列表右側監測藤檀身體狀況的血條——在爆炸聲伊始時,血條就陡然下降了一大截。
賀千低垂著頭,不錯眼地看著血條的移動,直到它慢慢停下。
減少了近五分之一。
賀千舔了下有些乾裂的唇角,眼睛裡是藏不住的擔憂:“藤藤的情況可能不是很好。”
齊鴻影臉上難得沒看見嬉皮笑臉的神色,動作利落的安好賀千給的改裝器,將手裡的槍上好膛,斂眉道:“我們得快點。”
賀千將列表縮小,咬著大拇指的指甲,不停地翻看著腕表附帶的隊伍名單,從名字還亮著的隊伍裡尋找有醫務兵的人。
翻到一半,一隻手上前蓋住了賀千的屏幕。
“彆看了。”齊鴻影側頭。
賀千盯著蓋住屏幕的手,手指神經質地抽動了一下。
“上麵隻有名字沒有信息,你人又認不全,看了也找不出來,還浪費時間。”齊鴻影說道,“讓蘇觀找,他可以和其他指揮連通進行信息交換,確定醫務兵的位置。”
他另一隻手抬起槍:“你可以再完善一下穩定器嗎?”
賀千定定地看著齊鴻影,看得他直發毛。
齊鴻影抖了抖:“完美的穩定器藤藤子一定會很喜歡。”
賀千移開視線,關掉名單,隻保留了隊伍列表,方便觀察藤檀的情況。
一邊默不作聲地滕其臨收回視線,遠處的動靜漸小,他戳了戳藤檀名字旁邊的小喇叭,彈出了私聊占線的提示。
動作這麼快又這麼閒的也就隻有蘇觀了。
既然他現在沒在公頻裡罵人,看來藤檀應該已經安全了。
滕其臨放下一半的心,站起身,轉而開始聯係霍山。
齊鴻影轉頭,剛想問問滕其臨有什麼指示,結果眼前一閃,隻聽見咻的一聲,身邊就沒了人影。
他大腦袋上下三百六十度左右一百八十度旋轉,最後在頭頂的樹杈上看見了站得格外拉風的滕其臨。
“乾嘛呢?”齊鴻影仰頭,右手遮了下眉眼,“怎麼全都學藤藤子,有事兒沒事兒往樹上竄?”
緩過氣來的嚴律滿血複活,用看傻子的眼神睇了齊鴻影一眼。
“沒聽說過站得高看得遠嗎?”
齊鴻影揮動的手可疑地一頓。
嚴律眉毛一挑。
果然是沒文化。
*
特修斯生怕複合能量加持下的炸彈把整座山體炸塌,把他們兩個倒黴蛋給埋了,拖著藤檀猶覺不夠,直接伸手扛起她,雙腿搗得像風火輪,頭也不回地飛快離開,恰好躲過了其他人聚集過來的偵查。
一路向著森林的中心奔跑,一刻都不敢停歇,直到爆炸引起的餘震停止,遠遠地隻能看見那座矮山聳立的山頭後,特修斯才開始放慢腳步。
把被磕得感覺要吐了的藤檀放到地上,特修斯憋著的那口氣一鬆,這才覺得腿軟,一屁股坐下,慢慢滑到地上。
胸口劇烈地起伏,死裡逃生的緊張感讓特修斯的大腦有些眩暈,眩暈連帶著無力的感覺傳遍四肢百骸,讓特修斯哪怕感覺到了背上被硌著的異樣,也不想移動一根手指頭。
藤檀躺在地上,平視著天空,一隻手揉了揉被特修斯肩膀磕青的肚子,另一隻手往外抽了抽,聲音沒什麼起伏:“你壓到我的傷口了。”
特修斯一愣,艱難地翻過身看回去——他原本躺著的地方,放著藤檀一隻手,被高足紅蛛血液腐蝕過後占滿斑斑血跡的手。
特修斯手軟腳軟地爬起來,悻悻地道歉:“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