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薛緩步走到蘇觀身邊:“咱倆這局算打平嗎?”
蘇觀彎了下嘴角,毫不謙虛:“我略勝一籌。”
雙方語氣勉強友好,但內容極其挑事兒。
博薛腦門兒上擠出一個井字符,但一想到對麵的人即將成為手下敗將,井字符又立馬撫平。
“那看看等會兒咱倆誰還能笑得出來。”
蘇觀點頭:“那必然是我。”
博薛:……這天兒還能不能聊下去了!
兩個人的天聊到了頭,於是就開啟了四個人的天。
蘇觀看著兩個擠過來的人,表情相當無語。
“你們沒事兒做?”
孫誌浩抱著手臂:“在這個即將出分的時刻!”
葉尋不情不願地接上:“我們應該站在一起。”
孫誌浩抬手指人:“共同欣賞一下對方的表情!”
“你倆都是墊底,有什麼可欣賞的?”
葉尋暗自點頭:沒錯,有什麼可欣賞的。
但是反應過來這是誰的聲音後,葉尋一僵。
孫誌浩手指一頓,指向蘇觀和博薛:“你倆是打算一點麵子都不留?”
博薛眼鏡反光,微翹的嘴角怎麼看怎麼不屑:“你耳朵是聾了?”
蘇觀揮手,對不知道哪個方向的人示意自己的位置:“不是我說的。”
“嗯?!”孫誌浩皺眉瞪眼,“我明明就聽到了……”
“那你能不能再聽聽這聲音的音色和發出地?”葉尋咬牙切齒,扭頭就想走。
剛剛那哪是人能發出的聲音?是惡魔!惡魔!!
“走什麼?!”孫誌浩反手拉住葉尋,“我們還沒有互相看到表情!”
“這玩意兒有什麼好看的!”葉尋全身上下都在拒絕二次社死,他可沒孫誌浩的厚臉皮,“我們安安靜靜拿到自家成績自己複盤自己消化再準備下一次作戰不好嗎?!”
“不好!”孫誌浩回答得很理直氣壯 ,“沒有挫折哪來的進步!葉尋你要直麵失敗,直麵挫折,直麵慘淡的人生!”
葉尋:“……”
我求求你了!放我走吧!!
但葉尋說不出求這個字。
“哇。”再次出現的感歎聲打斷了幾人毫無意義的會麵。
藤檀背著花高霏,一群人跟在滕其臨身後,從人群裡鑽出來,先是朝蘇觀揮了揮手,然後對幾人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們好呀。”
博薛推了下眼睛。
孫誌浩後退半步,默默紮緊自己的褲腰帶。
葉尋:……這人克我,不想看到她!
但是藤檀顯然沒打算放過葉尋,接著剛才的話題問道。
“你的人生已經需要用到慘淡來形容了嗎?”
葉尋盯著藤檀的眼睛,發現她沒有調笑隻有好奇,她是真的當個八卦一樣想知道為什麼他的人生能用到慘淡這個詞。
葉尋沉默,這種無知的天然加上純粹的好奇才是真的殺人於無形。
他鎮定地轉移視線:“隻是在遇到你之後短暫地經曆過慘淡。”
結果不小心又撞上了蘇觀的目光,葉尋頓了頓,發現蘇觀並沒有移開的打算,而藤檀已經站到了他的視野另外一側,他也不想扭回去,於是隻能堅定地望向蘇觀,沒話找話道:“你這次打得很厲害。”
蘇觀點點頭:“你不用再重複一遍事實。”
葉尋:……一群神經病!
核分時間大大超出了預期,在暫停的互相攻擊之後,四個人之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博薛和蘇觀正式進入自認第一的互相鄙視環節,孫誌浩盯著這兩人的熱鬨不想離開,葉尋作為這一次無可辯駁的第四生無可戀隻想儘快出去找教官自裁謝罪,但被孫誌浩扯著沒法逃跑。
四人無話可說但又因為各種原因沒有解散,於是隻能開始話起無聊的“家常”。
尋找話題的眾任落在了不想離開的孫誌浩頭上,他看了看,在看到曲芷和花高霏在幫藤檀整理亂掉的頭發時,來了靈感。
“換個發型吧。”孫誌浩轉向博薛,真誠建議道,“這個西瓜皮在你頭上太醜了。”
這話他早八百年就想說了,真爽!
藤檀驚訝地看向孫誌浩,結果被於文心扯著發尾又揪了回來。
這哪裡是找話題,這是挑事加送死啊!
“彆管他們。”曲芷說道,“他們幾個撞在一起的對話模式就這樣。”
“一個人開始挑事,其他三個人圍毆。”花高霏遞上兩個橡皮筋,“上回是蘇觀,挑起的話題是葉尋慘不忍睹的舞姿。”
賀千一邊學習於文心的手藝,一邊悄悄豎起耳朵。
藤檀震驚到失去表情:“舞姿?!”
“葉尋是芭蕾舞狂熱愛好者。”於文心說道,“雖然他自己動起來像大鵝,但熱愛的心永不止步,我對此表示敬佩。”
藤檀大驚:“這種機密八卦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花高霏微微一笑:“故事會《軍校秘聞》。”
藤檀:……這名字有點耳熟。
於文心補充說明:“秘聞是最早的出處,實錘是綜合有人不信,於是去調查,結果拍到了照片,然後放論壇了。”
澄清不成反被錘,這可真是悲傷。
藤檀再次為大家對八卦的熱情感到吃驚。
在藤檀從曲芷她們的對話中努力挖掘各校八卦時,四位指揮在孫誌浩拋出話題後也開始了各自刻薄的回擊。
“我這個叫短碎蓋。”博薛扯了扯嘴角,禮貌回嘴,“而且我覺得你的錫紙燙也不太好看。”
“這是羊毛卷!”孫誌浩為自己正名,點開麵板想要給博薛搜個實物圖,“可不能把我們羊毛卷汙名化!”
搜著搜著,他慢下動作,把麵板移到蘇觀旁邊比了比。
“嘿,我就說蘇觀這頭發看起來很有年代感。”
蘇觀遏製住了想翻白眼的衝動:“我這個叫複古。”
蘇觀今天為了方便,把頭發紮成了一個厚厚的大辮子,但在比賽時曆經了槍林彈雨風吹炮打,辮子散得不成樣,前麵也飛出了很多碎發,看起來亂糟糟的不成型。
葉尋看了看那張圖,又看了看蘇觀,念出了那句經典評價:“溜著頭發,勾欄樣式。”
“古社會的人真難殺。”蘇觀犀利回懟,“你以為你的豬尾巴就很潮流嗎?”
葉尋據理反駁:“這個叫狼尾小辮子!”
蘇觀:“那沒辦法,你這個太少太短了,看著就像豬尾巴。”
眾人:“……”
放炮亂殺,全軍陣亡。
藤檀聽了一半,問曲芷:“你是什麼發型?”
曲芷摸了摸頭發,不確定道:“好像叫那個什麼魚頭?”
藤檀:“魚頭?!”
“超長款狼尾鯔魚頭。”於文心歎氣,“那個阿姨的手藝真好,給剪成拖把尾了都能救回來。”
“一開始被南三區那個男Tony忽悠的。”花高霏想起來都生氣,“剪得難看得要死,還是去北二區那個女發型師給曲芷的頭發起死回生。”
於文心給藤檀的兩個辮子卷好尾巴,生氣的詛咒:“他那店怎麼還不倒閉!小藤你以後剪頭發一定要避雷南三區的理發店,那些男的全都死犟,沒一個剪得好!”
發型的話題再次引起了共鳴,於文心和花高霏拉著曲芷開始花式討伐那個手藝不行還敢出來賺錢的Tony老師,並給好學的賀千列了一長串學校裡的避雷清單。
藤檀摸了摸垂到胸前的辮子,突發奇想問邊上的滕其臨:“你是什麼發型?”
滕其臨深深看了藤檀一眼,反問道:“我是什麼發型重要嗎?”
藤檀把目光從滕其臨臉上移到他金光燦燦的頭發上,小聲嘀咕:“好像不是很重要。”
隻要有金燦燦就夠了。
藤檀盯著滕其臨的腦袋,盯著盯著就有一種想上手薅的欲.望,她深吸一口氣,按住蠢蠢欲動的右手,瞅了瞅懸在半空的提示框。
“怎麼還沒出分數?”
滕其臨晃了下頭發,打算下次洗得再蓬鬆一點,聞言解釋道:“比賽場地太大,時間又太長,係統需要重新倒演逐分核實,所以統計時間會有些久。”
藤檀看著晃來晃去的“金蛋”,用力摁住手:“那還要多久?”
滕其臨握拳虛掩著嘴,咳嗽一聲:“這你可就為難我了。”
藤檀用一種看來你也並不怎麼樣的眼神斜睨滕其臨,換來了太陽穴上兩個旋轉的拳頭。
藤檀往下一縮,再朝前一跨,掙開滕其臨的鉗製:“君子動口不動……”
話音未落,半空中金色提示框再次彈動,一陣歡快激昂的音樂聲炸響在眾人空中,敲出久久不散的回音。
眾人齊齊抬頭。
金色提示框上的字糅雜成一個載入的標誌,下方進度條隨著歡快的音樂快速推進,隨著音樂推向高潮,金色的提示框驀地散開,拚湊成了一個七彩光芒的獎台。
眾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緊緊盯住獎台。
沒有感情的機械女音再次響起,莫名多了一些莊嚴——“恭喜第一軍榮獲第48屆高校聯賽陣營賽冠軍!”
星曆1999年6月14日晚11點14分,第一軍的名字再次登上了最高的講台。
幾乎同一時間,軍聯廣場和第一軍校園爆發出熱烈的嘶喊,層層疊起的聲浪淹沒寂靜的校園,自四麵八方彙聚在一起,衝破雲霄!
單人賽、團隊賽、陣營賽全部第一,軍聯的七彩傳說字體,曾在第一軍名下終結,多年後,又再次由第一軍點亮。
“怎麼可能……”博薛篡著手,盯著排名難以置信,“明明是第一軍的尖塔先爆炸!”
歡呼的呐喊淹沒了博薛的低語,有了第一名,餘下的第二第三都不再重要。
藤檀左右看了看,把目光定在葉尋臉上,目露同情。
真慘,第四名甚至連排名都不配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