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蒲榕還小的時候,錢禹還是個挑著扁擔四處奔走的賣貨郎,每回來到福祉村,總會給小孩子們帶些鎮上好吃的糖果。
自蒲榕有記憶開始,就日日盼望著錢禹能來福祉村,錢禹好似格外喜愛小蒲榕,每每都給他格外多的零食,他也同村裡的村民一般喊他小少爺,拘謹的伸手又收回。
也是有記憶開始,村裡的村民們全都喊蒲榕“小少爺”,更親近的村長爺爺之類會喊他“榕哥兒”。
蒲榕猜測也許是他的父母曾富庶一方吧,為什麼是“曾”呢,因為如今被養在小山村的小蒲榕,除了一張白淨可愛的麵容,以及一身斯斯文文的氣質,也看不出哪點同“小少爺”沾得上關係了。
對於經常來看他給他帶吃食的錢禹,小蒲榕是極為喜愛的,每當錢禹拘謹的收回手,他便會嘴裡“伯伯伯伯”的叫著,一個回手掏抓住對方縮回的大手拉過來,小臉輕輕的在上頭蹭著。
不過在小蒲榕七歲以後,錢禹便沒再來過了,聽村長爺爺說,錢伯伯是去小鎮上做生意了,至於在哪個小鎮,做什麼生意,村長都沒同他說。
小孩子記性差,忘事也快,頭兩年小蒲榕還經常鬨著說想錢伯伯,漸漸的提的就少了,這一段幼時的記憶被埋在心底,在今日又再一次浮上心頭。
沒想到錢伯伯是在來福街做起了生意,開了一家來福客棧。
“錢、錢伯伯,”想到自己來到這裡的緣由,蒲榕不由得瞟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黑色腕表,想了想還是沒有將事情說出來,而是反問道,“您怎麼也會在這裡呀?”
錢禹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他手腕上的通行證,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蹙,下一秒仍是一派笑意道:“伯伯自然是在這鎮上做生意,喏,這家來福客棧便是伯伯的產業。”
“錢伯伯真厲害。”蒲榕真心實意的誇讚,錢禹麵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隻是一瞬間,蒲榕的嘴角的弧度立馬垮了下去,看得錢禹心裡一咯噔,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小家夥就撲了過來,兩手抱著他的胳膊。
“錢伯伯一點都不疼榕哥兒。”蒲榕控訴道,小嘴撅著滿是委屈,“那麼多年未見我,一回都沒找過我。”
錢禹慌了,連忙解釋道:“伯伯這些年在外頭創業,實在是忙……”
話語的尾音斷在蒲榕水潤的眼神中,十二歲的少年比他矮一個頭,剛好將腦袋靠在他的肩上,一半軟乎乎的臉頰肉拱起,更顯的他年紀小,看著叫人心都塌了一塊。
錢禹頓了一下,歎一口氣:“是伯伯錯了,伯伯忙著生意不來看你,伯伯沒照顧到榕哥兒的心情。”
蒲榕又哼唧了一聲,半晌在錢禹緊張的似小學生的目光下道:“好吧,這回就原諒錢伯伯了,下回要是再這樣……”
錢禹趕緊接過話頭:“不會了,絕對不會了,伯伯這回已經知錯了。”
蒲榕仰著腦袋看對方的神色,過了一會兒勉強相信了他的話,後者一拍腦袋道:“榕哥兒還沒吃午飯吧,快來,可不能餓著我們小少爺了。”
蒲榕看出他是在轉移話題,不過也沒多說些什麼,順著他的力道就被拉去了飯桌前坐下,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讓他心裡餘下那點委屈也儘散去。
錢禹儘職儘責的坐在他一旁替他盛飯舀湯,看孩子吃的高興他也露出笑,蒲榕在吃飯,他就在邊上碎碎念:“哎,真是的,明明你昨日就過來了,可我前些日子在外頭談生意,勞的我們伯侄今兒才見麵。”
蒲榕美滋滋的嚼著一大塊紅燒肉:“錢伯伯,你左麼知道我素昨天來的?”
“啊這、這是……”錢禹的目光飛速在這廳裡頭一轉,“這是剛才我們敘舊的時候,薛管事在我耳邊說的。”
一扭頭又板著臉:“真是的,薛管事,本掌櫃可是經常跟你提起榕哥兒的,昨日他來的時候你怎麼沒有第一眼就認出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