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萊隨意想著,他等待五條久楓院的後一句。
長發男人那張漂亮的臉上掛著春水般的笑,他撫摸著另隻手手側的那道傷疤,慢慢地說:“……我是[神降派]。”
[神降派]?江萊心下稍頓。
他原本以為會聽到對方話語間吐露一個宗教的名字,沒想到五條久楓院說出的會是這個。比起宗教,這個名詞更像是一個堅守。
“世間的規則要更改。咒術界運行下的術式歧視和僵硬法則,理應迎來終結。”
五條久楓院動作優雅地將耳側的碎發彆到耳後,他身上洋溢著某種彆樣的興奮。
“但是這一切不能讓人去做,人的力量太過弱小、人的思維太過多變、人的本性太過貪婪,人是不能創造奇跡的。”
他一連串的予以否定,又在最後牽出真正想要說的:“隻有神明降臨,方可扭轉一切。”他一字一頓道。
五條久楓院臉上還掛著笑,隻是這看起來如常的笑意,內裡摻雜著某種執拗的瘋狂。
這種瘋狂並不明顯,但卻入骨,絲絲縷縷纏繞住身軀的每一條血管。
——咒術師都是瘋子。
江萊再一次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他聽懂了五條久楓院所說的,但他並不認同對方的觀點。
蔑視人類的人,首先就否定了自己的存在,又怎麼能實現自己的目標。
不過聽到這裡,江萊算是大體明白了千年前五條久楓院和腦花的合作開端。
五條久楓院一開始選擇和腦花合作,正是為了[神降]。他最初和[降生]相識相交,或許也是為了近距離觀察類神。
[存在]並非神明,而接近於類神,這不符合五條久楓院追求的[神降]。
也是因此,五條久楓院最開始相信了腦花的計劃,將[降生]一並算計進來。
隻是後來,五條久楓院發現,腦花就連四方守塔的規則壁壘都無法突破,隻能應用最為基礎的契約部分,更不用說突破其他規則了。
腦花的計劃重點,聚集在利用千年前的咒術師與咒靈,通過布陣、借助天元,來實現全人類的進化。
但所謂全人類的進化,歸根到底,基礎還在人類上。
所以如此來看,腦花是[改造派],和五條久楓院的[神降派]不是一個類彆。
五條久楓院認識到了這一點,隻不過,他手中的籌碼不如腦花多,因此沒有第一時間跳反,而是默默潛伏著,等待著其他的[神降]機會。
他收集古籍,大概率也是為了從書中找到可能的[神降]提示。
光陰輪回流轉,時間來到現代。五條久楓院從預言裡窺探到了比腦花更多的信息。
*【神之六眼撥動時鐘,星河逆轉光華重啟。】
與腦花不同,五條久楓院對這句預言的關注更加落在後半句——他認為,這句隱喻的並非時空倒流,而是某種規則重啟。
也就是說,所謂[時鐘],便是最為接近[神降]可能的了。
五條久楓院由此轉移了自己的目標。
江萊在腦海裡將線索梳理,串成一條線,那些迷惑的點此刻都化為清晰。
恰是在此時,他明曉了,五條久楓院一係列操作的目標不是[降生],而是自己。
他期待著由自己來實現他想要的[神降]。
——果然,變態吸引光環穩定發揮,從不歪啊!!
想清楚這一點,江萊終於不再困惑於五條久楓院的目的。
他眉眼明朗,棕眸沉靜,神色如常地注視著身側的長發男人。
“看來我們是不能做朋友了。”五條久楓院翹唇笑起,低緩說著。
伴隨著夜風,神社的燭火搖曳在狹長的淺青色眼眸裡,襯出某種柔和又詭譎的光澤。
“——那麼,我的信仰、我的神明,就讓我來當你的第一個信徒!”
江萊聞言先是一頓,接著挑眉露出饒有趣味的表情,輕飄飄否定道:“不好意思,第一個信徒的名義,已經早早有人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