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腦花的本體在身軀的腦子裡,所以他早已布下空間屏障的牢籠,不讓對方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羂索察覺到了這一點。
麵對自己顯著的劣勢,腦花反而慢慢笑了。她一開始先是小聲的笑,後來音調逐漸升高,變成某種大笑。她的笑聲回蕩在整片空間裡。
咒術師都是瘋子,羂索的這番表現更為佐證了這一點。
麵對腦花莫名其妙的大笑,江萊麵色不為所動,心下悄悄浮起警惕。
“你破壞了四方守塔,出乎我的意外。”羂索說,“不過,那東西更多的是對核心成員的福利。現下,我也不需要了。”
“事實上,我也該感謝你的破壞。這裡的陣法、我布置的規則,其中之一便有四方守塔的參與,隻是規則沒有明確點明消除會如何——現在四方守塔消失了,可規則還在運轉,它已經進入了某種新的狀態。”
江萊瞬間明曉——這是一種新型的卡bug!
“已經進入新狀態的陣法,若是再失去最初的主控者,將無人能夠阻止規則的運行。”腦花的聲音非常平靜,已經平靜到可怕的程度。
失去最初的主控者……?江萊眉眼略微蹙起,他隱隱有些猜測,卻又覺得不太可能。
“或許這裡你略勝一籌,但我絕對是最後的贏家。”羂索笑起,眼底沉澱著癲狂,以及持續千年的執拗,“我會成為新的規則,化為規則的永生。咒力的極限探索,全人類的進化不可阻擋——”
在她話音落下的那瞬間,空氣中膨脹起躁動的咒力,從微末到龐大隻是呼吸間的時間。
她背後的牆壁開始抽絲拔條,腦花讓自己融入這個巨型花苞的內部,血肉在眨眼間被抽乾。
最後伴隨著砰一聲巨響,前方的女人骨與皮驟然炸\裂開!
江萊的空間咒力屏障完美地擋住了這次衝擊,他愕然地看著主動獻出自身、並引\爆咒力的羂索,心下震蕩。
……對方為了斷絕這一切的後路,不惜做到這一地步嗎?!
還是說這又是對方一種逃脫手段,實際上腦花根本沒死?!
江萊此刻無法準確判斷羂索究竟是哪一種,但他敏銳感知到整個巨型花苞內部的極速運轉。
一個結束,伴隨一個開始。
整個陣法似乎陷入了混亂的加速狀態,那些細長的花蕊不再蜷縮著,它們有生命般開始快速生長。
花蕊根部再度衝著的半透明繭紮去,衝擊著江萊之前布置的空間屏障。
地下的半透明繭被擠壓抬舉著,向上頂破了地麵,浮出在外。
麵對此情此景,五條久楓院臉上的笑容卻更為燦爛了。他漂亮的臉揚起,狹長的淺青色眼眸熠熠閃光:“來吧,先生!現在一切都在你的手中,進一步吸收繭的力量,加速這場規則的更改,創造神明統治世界的規則!”
“……”江萊的目光,順著落在花蕊場地的中心的半透明繭。
在這枚半透明的繭裡,蜷縮著沉眠的天內理子。碧色翠鳥同樣臥在其中,它的羽毛有些暗淡,看起來耗儘了精力。
奇異的屬於星漿體和[存在]的力量湧動在繭內,像是一枚等待采摘的碩果。
江萊步伐沉穩,他一步步走向浮出地麵的這個橢圓繭。
在五條久楓院如炬的熱烈視線注視下,江萊伸出手,附在了那半透明的繭上——卻不是為了吸收其中的力量,而是用鋒銳的空間咒刃,劃破了半透明的繭殼。
五條久楓院笑容僵住了。
劃破的瞬間,醞釀在繭裡的力量如破了洞的氣球般湧出。
江萊不在意那些流走的力量,他溫柔地扶起歪倒的天內理子,用空間術式托著還昏迷的對方依靠在旁邊的牆壁。
碧色翠鳥因為抵抗了太久,看起來無比疲態。但麵對江萊,還是抖動翅膀,輕啼鳴了一聲。
“沒事了。”江萊輕聲安慰,表示一切無需擔心。
他已經在這裡了,所以一切都會好的。就如同曾經的每一次一樣,這一次,江萊依舊寄予了等待者不會落空的未來希望。
旁邊,五條久楓院控製不住音量地喊起來,他不顧自己一貫的優雅貴族形象:“……大人,你在做什麼!?”
“如你所見。”江萊說,“做我想做的。”
五條久楓院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精致的臉有些扭曲:“你竟然放棄了這樣好的機會。你明明有著足以改變的力量,但根本沒有神明的決心!”
“我不在乎你說的。”時至此刻,江萊現在也不和五條久楓院裝了,甚至都沒有看他,“我隻在乎我身邊值得我在意的。”
江萊視線落在萌動的巨型花蕊上,解放出天內理子後,他知道這不是結束。
他要麵對的真正敵人不是腦花,不是五條久楓院,而是規則。他得擊碎這套正在運轉的吃人規則。
“……這是不對的。”五條久楓院的目光由疑惑、震驚、憤怒到某種陰冷,他又笑了,隻是這笑有些毒意,“你沒有這樣的心。但是沒關係,我可以幫你改造——幫你成為一名合格的神明。”
就如江萊所猜測的那般,五條久楓院是一名極端的[神降派],並且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他對江萊的崇敬與推崇皆是為了自己的目的。
若是江萊沒有像他所期待的那般發展,他便會從順從的忠犬化為扭曲的毒蛇,強\製讓一切按照自己想要的進展。
五條久楓院身上浮起更為強烈的咒力,他攥住那把擁有強大力量的折扇,比剛才對決羂索時動作更快,幾個瞬身到達江萊身側,折扇宛如利刃般劈下!
然而,那把咒力洶湧的折扇,在靠近江萊時卻像是被熄滅的火,柔和得僅剩下輕飄飄的風意,好似一抹輕撫。
五條久楓院眼底劃過不可思議,他沒想到自己的突襲竟然毫無效果,手中擊破一切的折扇竟然在此刻毫無作用——
江萊轉過臉,他細密的眼簾抬起,聲線平靜又幽遠。
“……你不可能用家人的東西,來傷害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