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來?聞言,楚括猝不及防地心跳亂了一拍,他心說這是什麼虎狼之詞,她怎麼就這般自如地說出口了?
可是白煙塵絲毫不覺,她道:“總之你先拿著,若真到萬不得已我會想辦法,已有楚桓哥遭遇在先,我絕不會讓你重蹈覆轍。”
白煙塵說完便走了,獨留楚括一個人回不過神,匕首沉甸甸地壓在手上,剛剛女孩說的話在他腦海裡一遍遍反複。
她應該是……單純地在擔心吧。楚括心裡明白,白煙塵在楚家長大,與楚家人的感情一定很深,她隻是見不得不平事罷了。
但這卻是楚括在這世界收到的第一份承諾,在漂泊不安的日子裡,他的尊嚴和自由,被她篤定地護著。
楚括摸了摸耳朵,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
無事時,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大皇女的隊伍已經來到了離水鎮。尋常百姓回避,浩蕩駕輦直奔彆苑。
皇女薑憐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在鎮北王及一眾官吏陪同下,走馬觀花,好不自在。
“彆說。”薑憐興致高昂,向鎮北王楚容音攀談,“這北境在你治下,倒是個人傑地靈,幅員遼闊的好地方,我都有點不想走了。”
“殿下高讚,不敢當。”楚容音語氣恭謹,卻麵沉似水。
連日走來,她已經見到薑憐是如何苛待、冷落楚桓,蓋因為二人結婚十年,卻始終無所出。
楚桓曾經寄信回來,潦草提過一次,信中說皇女在與他成親之前便小產過,再難以承孕,太醫也束手無策,可是宮中卻將責任怪在楚桓身上,皇女對他一冷落便是十年。
但若隻是冷落便算了。
想到大皇女此番出行真正的意圖,楚容音臉色又難看一分,說什麼選側室,羞辱桓兒、打壓楚家隻是順帶,她真正要做的,是將正在雲京之中試驗的求子之術於北境推廣。
那是由當今聖上一手促成的、逆天而行的求子之術——通過一種神樹而使男子承孕,使女子徹底解脫開來。
“女子要為官經商、修路造橋、除妖衛道,哪有時間懷胎十月?隻要桓郎以身作則,讓百姓看懂其中好處,到時都無需鎮北王您督促,她們自然知道該選擇什麼。”
“以後呀,要在四境全都普及開來,你們楚家可是頭功一件!”
薑憐洋洋自得地說著,忽而一頓:“對了,你家小兒子今年多大了?是不是也到了可以承孕的年紀?”
楚容音頓時拉緊韁繩,馬匹發出一聲嘶鳴,她額角微動似是極力忍耐怒氣,一言不發垂眸看著薑憐。
後者自知踩到七寸,嘴角勾起一個笑:“不急,選夫之事還待慢慢斟酌,我先去……關心關心桓郎。”
皇女慢悠悠駕著馬,踱到楚桓駕輦側,一抬手撩開簾:“我的好夫君,舟車勞頓,身體可還好?”
車裡的人似是受到驚嚇,猝然回頭,一張被冷汗洇濕的臉露了出來。
玉簪簪不住淩亂發絲,一雙眼熬得泛紅,薄唇緊抿難掩疲色。他一手扶著車窗,另一隻手托在小腹之上,衣袍掩蓋下是一捧小小的弧度。
“真好。”皇女冷眼看著楚桓,尖刻道,“你雖年紀大了,但身子還有點用,這就是你最後的一點價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