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方子,她就有話可說了,“沒有預防的好辦法,隻有事後補救。譬如海螵蛸燒末,拿酒調成一錢服用,或是用黃連、牛膝、甘草煎水擦洗……”
他曼聲應著,濃濃的鼻音彆有一種魅惑的味道。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偏過脖子對她道:“我今日用了新的香方沐浴,你猜,是什麼味道?”
南弦湊過去聞了聞,“這是什麼香?甘鬆嗎?”
他勾著唇角道:“是龍
鱗(),提神醒腦?()_[((),用了不會犯困。”
她立刻明白他的用意了,紅著臉想退縮,他的手卻環過她的身子,抵住她的後背,軟聲道:“不要躲。你不知道,這一日我等了多久,你卻要避讓,是因為怕我嗎?”
若說怕,倒也不是,隻是覺得惶然不知所措而已。可他的那雙眼定定看著她,眼眸中有魔咒,讓她一瞬失神。然後稀裡糊塗身上的衣裳就被褪下了,等她驚覺,他已經熱情地吻了上來。
罷了,就這樣把,一切好像不算壞。若以前隻是淺嘗輒止的試探,那麼這次就有酩酊大醉的決心了。他與她癡纏,曾經深切地祈盼,到現在縱橫疆土,無所不往。
她有時候吃驚,“哎呀”了聲,“你怎麼……怎麼……”
怎麼什麼,羞於啟齒。
他得了一個心愛的人,再如何顛來倒去盤弄都不夠,從上到下細細巡狩,長久的熱望,終於找到了宣泄的途徑。
可惜不能輕易如願,她心有戒備,不住退縮。他從巉岩中抬起頭來,一遞一聲叫著阿姐,“你怎麼忍心……怎麼忍心啊。”
那幽怨的“阿姐”,在他唇齒間蕩漾,南弦總是心軟,喚一聲阿姐,就像按在了她的機簧上。
他吻吻她的唇,“阿姐……”
她撤下了心防。
他撫撫她的肩,“阿姐……”
連腰肢都柔軟了。
往去處去,才知道人間極樂是什麼。他潔身自好,為的就是等到那個值得的人,能給予他狂喜,願意與他互相扶持著,走到地老天荒。
迷蒙中望她的臉,她蹙著眉,神情難耐,他不敢莽撞了,“痛嗎?”
她有點委屈,咬著唇沒有說話。
他明白了,極力克製,癲狂時險些掐碎她的腰。然後巨大的震顫從地心傳來,神魂簡直要脫離軀殼。這一瞬所有的力氣都抽光了,他頹然貼在她頸窩,雖然累極,但心裡的激蕩依舊無法停止,轉過頭親吻她的肩頭,自下而上,一路吻到她唇上。
當然,這事對南弦來說是個苦差事,好在結束了,心裡就算有些小小的埋怨,也因他纏綿的糾纏,氣消了一半。
他找到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輕聲問:“傷到你了嗎?讓我看看……”
他還要看,嚇得南弦蜷縮起來,“沒傷到……還好。”
他見她臉頰上紅暈未散,愈發笑得甜膩了,那粘纏的勁兒一上來,抱住她又是一頓撒嬌,“阿姐,你真好。”
南弦無言地望向帳頂,心道你覺得好,我可遭了大罪。不過這就是結成夫妻了吧,縱是有些受累,心裡卻有塵埃落定的踏實感。加上他真是個極擅挑動情緒的行家,她被他一鬨,心裡也歡喜起來,著實與他耳鬢廝磨了一番。
他的手臂穿過她頸下,用力把她攬進了懷裡,親親她的額頭,歎息道:“我真後悔,沒有早些娶你。要是初見你,就求陛下賜婚,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現在回想起來,好像一切繁瑣都是多此一舉,如果換了條路走,
() 自然會衍生出另一套解決的辦法,這刻什麼都不及娶妻要緊。
南弦笑了笑,“感情來得太容易,就不珍貴了,你還會覺得娶我真好嗎?()”
那倒是,越是求而不得,撕心裂肺,才越懂得她的可貴。
他親昵地蹭了蹭她,我隻要你,這輩子、下輩子,都隻要你。?()_[(()”
南弦樂嗬嗬地,“連下輩子都想好了呀?”
他說對,“這輩子讓我先走,下輩子我好提早一步等你,到時候就可以讓你管我叫阿兄了。”
南弦輕拍了他一下,“不許胡說,大喜的日子。”
他挨了埋怨,但仍是歡喜,隻是那手有些不安分,順流而下,還在關心她的痛處。
南弦縮了縮,“噯……”
他靦腆一笑,“我不放心你。”
這種關心或許是出於好意,但激起了南弦一身細栗,到底還是扭身躲開了。
“你說,可會懷上孩子?”她倚在他懷裡,喃喃問著,“要是懷上了,那可怎麼辦。”
他說懷上也不打緊,“如今陛下將朝中事務大半都交托給了尚書省,宰執們有心栽培我,要緊的奏疏都讓我決策,陛下也知道。他雖身居高位,但有力不從心之處,隻要我能掌握大權,孩子生了便生了,反正未必是男孩,若是女兒,也算皆大歡喜。”
“那要是男孩呢?”她仰頭問他,“可是要送進宮裡去嗎?”
他想了想道:“還可以商議。他們不過是想要個嗣子繼承皇位,就算自小養大,也割不斷我們之間的父子親情。倘或讓我們自己養著,到了六歲開蒙,送進永福省也沒什麼,男孩子總在父母手底下也不好,該當讀書習字受規矩,便讓那些大儒們教導他吧,將來好長成個有道明君,再為大殷開拓盛世。”
設想當然是好的,要是能留到六歲,她也彆無所求了。但這種事,恐怕帝後不會答應,況且她也有顧慮,萬一有了孩子,聖上再生出什麼險惡用心來,這小狐狸就算再厲害,也未必能夠次次化險為夷。
所以暫且不要懷上,那是最好的。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可笑,才剛圓房,就開始擔心孩子,想得果真太長遠了。
偎著他,時候不早了,眼皮有些發沉,他卻毫無睡意。朦朧中總覺他不時靠過來親親她,就是那種愛不釋手,仿佛一閉眼,睡醒後她就不見了。
後來實在困極,連他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第二日醒來已經天光大亮了。
盛夏時節,天亮得早,待到辰時日光如瀑,外麵已是個熱鬨人間。南弦隱約聽見繁雜的人聲,是從府外傳進來的,大嗓門的婦人在與人打招呼、廟宇裡敲擊引磬的回音尖細悠長、往來的車軲轆發出吱扭的聲響……再看他,他睡著的樣子很是賞心悅目,高挺的鼻梁,嫣紅的唇色,沉沉眼睫覆蓋下來,即便是男子,也是個玉做的男子。
大概是察覺到她在打量他,那眼睫微微一顫,他緩緩睜開了眼。第一眼就望見她,滿懷都是柔情。
“為夫太俊俏,”他的嗓音慵懶,彆有韻味,調笑道,“讓你趁我睡著了偷看。”
南弦忙調轉開了視線,“不小心瞥見了你而已。”
那不行,他的妻子,必須滿心滿眼都是他。於是恬不知恥地湊過來,“你再仔細看看我。”
南弦推他,說不要,“今日還要祭拜阿翁與阿娘,你快起來。”
她牽過寢衣披上,為新婚準備的麵料清透,能看見底下的身條輪廓。她的脖頸纖長,微微低著頭,從背後看上去異常秀致靈巧。
他忍不住環上她的腰,在她後頸吻了又吻,倦懶拖延,哪有起床的意思。
南弦扭頭嗔怪地瞥一瞥他,“再不起來,長輩們該等急了。”
他這才懶懶起身,笑道:“我娶了妻,阿翁阿娘高興還來不及,知道昨日新婚,今日晚起不會怪罪的。”
但新婚夫婦賴床賴到日上三竿也不像話,趕緊傳人進來伺候,待收拾停當了,就往後院供奉的小祠堂去。
上首三個牌位高高擺放著,南弦親手點了蠟燭,再與神域一起拈香叩拜。
他長跪在蒲團上,這時褪儘了戲謔,肅穆恭敬地向上拱手,“兒已娶親,今日帶新婦,來向二位阿翁與阿娘請安。兒自今日起有了家室,日後必當慎言慎行,萬事以家業為重。新婦賢和溫良,持家有道,兒敬之愛之,不敢相負。祈願爺娘在天之靈,保佑兒與新婦,綿延子嗣,永固家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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