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慈嗖地站起身,端端正正還了個禮:“小嫂子好。”
司瀅去死牢那兩回,陸慈曾遠遠地看過一眼,但她整個人攏在披風裡,瞧不真周。
在陸慈的預想之中,這位怎麼都得是個浮豔嬌媚的尤物,嬌滴滴軟聲軟體,才能讓這謝下惠把自己給交待了。哪知道真人杵到眼巴前,跟他想象中的竟差這麼老遠。
十根掐尖的手指從袖門探出來,反攥著袖口,局促得像練習站杆的雛鳥。
身形透著小家子氣,可她的笑容又很得體,一雙眼黑山白水般乾淨分明,很是親人。
而麵對他的稱呼,她又霎時慌了:“不敢當陸大人這一聲,我與謝公子沒什麼的……”
糾正的話轉進謝枝山耳朵裡,招來謝枝山的注視。
他側過頭,見司瀅掖著手,鼻尖沾著點爍亮的光。而那張麵容之上的焦灼,是比他還想撇清關係的急切。
興許察覺到他的視線,她也望了過來。然而目光才落到他臉上,眼眶便猛地一擴,很快又將頭彆回去,活像見了鬼。
謝枝山怔忪了下,很快一股無名之火湧上心肺。
她飽了眼福占了他的便宜,還那樣看他?那眼神是什麼意思,他哪裡有缺陷,拿他當怪物麼?
氣是真的氣,然而被涵養約束著,謝枝山還是給司瀅指了坐位:“不必拘著,隨便坐罷。”
見他淡下眉目,司瀅也不敢多作客氣,隻識相地道了聲謝。
雖這位已經穿了衣裳,但不知怎地,他那一身雪嫩的肉皮總在她眼簾前招招搖搖,揮之不去。
為免失態,隻能是儘量離他遠些,但又不能坐到最末去,以免聽話回話不方便。
略作斟酌後,司瀅坐去了陸慈那一向。
陸慈本是倒騎著椅子,這時候一改玩世不恭的作派,腰身板正,像到了衙署議事。
大清早被這兩人攪得腦仁疼,謝枝山強打起精神,與陸慈說:“你應當知道她的來曆。她姨丈在你們衛所充了個軍匠,那人心術不正,留著也是壞錦衣衛的名聲,你這頭若是方便,直接把那無恥之徒給發落,我就不繞彎子了。”
“一句話的事,好說!”陸慈應得格外爽快,笑眯眯地,惹謝枝山再望過來。
司瀅起身:“那便先謝過陸大人了。”
“司姑娘客氣。”陸慈展眉一笑。
這倆人寒暄著,謝枝山被晾了會兒,漠聲問司瀅:“你今日如何到的謝府,又是誰領你來的這裡,且說一說。”
這話裡,很明顯是透著詰問的。
金水般的光線折射進房中,有一道正好落在謝枝山肩上。他坐在光瀑裡,清如蘭雪,有出塵的貴氣。
司瀅心情忐忑,甚至有些嗒然。
前前後後,她已經唐突過他好幾回。在牢裡還情有可原,畢竟她本意是想保命,而且也沒得逞過,可方才,她什麼都看見了!
他會不會覺得她極下流,是個十足色胚?會不會因此不搭理她,不幫她,甚至給她使絆子?
腮肉咬了又咬,司瀅一口氣泄到腳後跟:“回公子的話,是鐘管家……”
她答著謝枝山的問,雖然聲音甕甕的,但思路清晰,把一切事由給說了個門兒清。
聽罷,已有猜測躍入謝枝山心頭。
他幾不可聞地擰了擰眉,陸慈卻是個豁口的,立馬就嘶了一聲:“故意設局,老太太這是想玩捉奸在……”
床字及時包在嘴裡,陸慈清了清嗓子:“是我多嘴了,二位莫怪。”
話雖糙,說的卻是這麼個理。謝枝山按住鼻梁揉了揉:“托你辦件事,”他拿下巴指指司瀅:“先帶她出去避一避。”
陸慈有些意外,正想向謝枝山求證時,便見一道身影猝然衝過去,緊緊箍住謝枝山:“不行!我不走!”
這真是防不勝防,謝枝山向後退了幾步,險些又栽到地上。
他穩了穩下盤,身形堪堪定住:“放肆!還不鬆手!”
“公子要趕我,我不走!”
這是動手動腳成習慣了,謝枝山額角突突地跳:“像什麼樣子,撒開!”
作者有話要說:碼上頭了,放一章字數太多,還是分兩章吧,晚安明天見*罒▽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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