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如意郎君(2 / 2)

“好很多了,五姑娘不用擔心。”司瀅靠在迎枕,對她笑笑。

袁逐玉眉上眼下,見舅母連麵都沒露,大概也曉得這個乾表姐是哪樣地位了。

本還耿耿地猜測她和表兄的關係,但就今天來看,好似也並不特彆。

略忖了忖,袁逐玉在房裡呆一會子,最終連歉也沒道,隻敷衍幾句做做樣子,便佯佯而去。

後幾天,再沒來看過司瀅。

織兒是在轉天被接到謝府的,隔兩天沒見,搬著司瀅在光下照來照去:“還好還好,沒傷著麵腮,應該也不會留疤。”

司瀅也朝鏡子裡看了看自己的傷,但她原本是擔心織兒會被換掉的,還好……

放下鏡子,她把這兩天的際遇,以及牢裡一些事揀著說了。

雖然來前聽鐘管家提過幾句,但聽完司瀅說的,織兒還是愕了好久。

然而愕歸愕,也沒有活見鬼似的吃驚。小丫頭咄咄著念會兒秧,再吐了吐舌頭:“我剛剛看來看去,這府裡真是大得嚇人,瞧著處處的規矩也不少。原先我還想著,姑娘有朝一日能當這謝府主母,可眼下再想想,這麼些人也不好管教……”

灑掃的在外頭,房裡沒有第三個人,喃喃好一會兒,織兒晃了晃頭簾:“我想過的,既然姑娘還是完璧,又得來這麼個好身份,想尋個如意郎君肯定不會難,咱們還是很有奔頭!”

一個處得來的丫鬟,有時候比同姓的姊妹還要貼心,麵且倆人都不是死腦筋,心也夠活泛,好些事說想通就想通了。

司瀅牽住她的手:“咱們能在一處呆著就是有緣,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

織兒嘻嘻笑開,脆生生地應了聲好。

一雙主仆有了共同的覺悟,這寄人籬下的生活,也有了清晰的盼頭。

然而現實日子,總有一些想象之外的境況。

司瀅住的是蕉月苑,單獨的一個苑落,有亭有池,恬淡幽雅。但福不是白享的,高門府邸,從灑掃到衣食,內宅處處都是要打點的地方,尤其是她這樣的寄居客。

司瀅手頭拮據,壓根沒有錢。

雖然謝府理家甚嚴,沒哪個當麵輕視或甩臉子,但會不會在後頭嚼舌根,卻是很難說的了。

為避免麻煩,司瀅和織兒儘量不使喚人,連吃食都要得很少。

在這偌大的府邸,倆人活出了相依為命的感覺。

頭那幾天還能蒙著腦袋過,直到司瀅發現織兒在給煎藥的塞錢,還說是她這個表姑娘賞的。

回房一問,才知道是這丫頭自己攢的月例。

這事令司瀅動容不已,她蒙著被子想了整個晚上,決定腆著臉去找一找那位便宜表兄。

其實理由也說得通,畢竟他隻給了她周全,承諾的富貴……也就是看得見的錢,還一分都沒給過。

轉天日暮,司瀅領著織兒提著食盒,往謝枝山所住的陶生居去。

聽說他最近忙得很,回了翰林院當值,宵衣旰食,偶爾還有宴集席飲要參加。這會兒難得下值待在府裡,機會不容錯過。

司瀅身無長物,能代表她誠意的,就是食盒裡這一盅兩件。

而織兒呢,想著馬上能見到男色中的翹楚,她一路緊挨著司瀅,臨近陶生居時,更是緊張到走路都快順拐了。

正值春夏交接的時節,越冬的蟲鑽了出來,叫個不息。

跟司瀅的苑落不同,陶生居曠遠明朗,外頭就是橋廊浮波,步移景異。

司瀅努力認路,等到月門外時,她猶豫是不是先讓織兒進去問一問,忽有人冒冒失失奔出來,跟她們兩個撞成一團。

食盒摔到地上,裡頭的東西全部灑了出來,撞人的忙不迭去拾,嘴裡連聲說對不起。

幾個人加一堆碎瓷造出的動靜是不容忽視的,院裡很快有小廝出來察看,把蹲踞著的幾個人都拉起來,說不妨事,一會兒有人會處置。

說是這麼說,但闖禍那位還是不停低頭道著歉。

司瀅已從傻眼狀態中抽離出來,乾巴巴說了聲:“沒關係。”

聽到聲音,那人抬頭看她,不過接視兩息,一張俊臉登時紅到脖子根。

他支吾著解釋:“實在對不住姑娘,我,我沒留神。”

司瀅扯著嘴角笑了笑,看向地上的板糕冬瓜餃和梨羹,正感欲哭無淚,聽到小廝喊了一聲:“郎君。”

黃昏沉落,雲影雖無光,但還能看清人的輪廓身形。

司瀅跟著聲音望過去,便見收著蔑簾的廊下,謝枝安抱著袖子,端莊地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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