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被瞧紅了臉(1 / 2)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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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巧愣住,接著堆了個笑:“給姑娘請安。”

“有事?”

沁冷的兩個字砸到耳邊,笑意凍在梅巧臉上,她有些訕訕:“姑娘……這是怎地了?”

“你不是我院子裡的丫鬟,來做什麼?”司瀅上下打量她:“我看你兩手空空,也不像是有什麼東西需要送過來?”

沒料到這麼不客氣,梅巧愣眼:“不是的姑娘,奴婢是聽見……”

她說話間就要往裡邁,被司瀅伸手指住:“看好你的腳,膽敢踏進來,我即刻喚管事的,將你以偷盜論處。”

梅巧先是嚇得停住,可腦子稍微轉動了下,立馬又鎮定起來:“姑娘彆要害怕,奴婢不會聲張的,隻是這事到底多有不當,便想著來提醒姑娘一聲。”

她聲音和悅,然而眼裡那份精氣夾在笑褶子裡,壓根逃不過彆人的眼。

司瀅沒說話,轉身退到茶桌旁,隔著道水晶簾子才又重新問她:“什麼事多有不當,值得你不顧規矩,硬要往我房裡闖?”

梅巧笑得更歡了。跟她講規矩?眼下壞了規矩的可不是她。

再看房裡已經翹起腳的那位,舉止上的從容扮得再好,落到她眼裡,也十成像是欲蓋彌彰。

視線往裡挑了挑,梅巧微微揚起聲調:“奴婢不是來與姑娘為難的,姑娘可犯不著這樣敵視奴婢,隻是姑娘如今不比以前,規矩體統,自己的名聲還是要顧的……再怎麼說咱們掌印也是個人物,您就算不顧自己,也得顧著掌印不是?”

又是賣好,又是威嚇。

司瀅握起茶杯喝了口水:“聽這意思,我哥哥離開之前發了話讓你管著我,且許你隨時進我院子,入我房門?”她把腳放下:“那這麼說來,不讓你進我房裡,我的名聲就壞了?”

“奴婢不敢……”梅巧臉上賠著笑,勾著指頭把額前一抹碎發綰往耳後:“姑娘莫要這樣衝,奴婢當真沒有彆的意思,就是聽見這房裡有男人聲音,細思之下擔心姑娘安全,便過來看一眼。”

“聽見男人聲音?”司瀅嗤地哂起來:“你這耳朵倒是會無中生有,哥哥不在府裡,就算在也不會往我房裡來,還哪門子的男人聲音?”

梅巧掖起手來:“這……奴婢就不好說了。”

司瀅喝了口茶,接著起身,坦蕩地把簾子束到兩端的掛鉤上:“既然你篤定我房裡有男人,那你進來吧,但我事先說好,如果沒找著,我不見得會忍了這口氣。”

說完,半笑不笑地問:“按宮裡規矩,侍者膽敢不經傳喚便在主子房門外鬼祟,該如何處置?是挨板杖,還是直接攆出宮?”

梅巧刹那失色,心間犯起踢蹬。

挨板杖可能還有一條活路,攆出宮都是橫著的屍體,真按宮裡規矩來,最輕都要被絞縊。

她看向司瀅,穿鵝黃衫子,挽尋常單髻,髻勢不高,眉眼也不是哪樣的剛烈有威。

分明是個弱聲弱氣的小家姑娘,但冷不丁這樣發難,作為實打實在宮裡待過的人,聽見這樣的話著實怵得慌,一下丟了主張。

然而冷靜下來,又覺得是故作聲勢,想唬得她不敢進去罷了。

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梅巧定下心來,高高挽著嘴角道:“姑娘這話說的,咱們又不是仇人,奴婢也是為了您的安危……”

一邊說著,一邊已經走了進來。

看她略過自己直往裡衝,司瀅麵不改色,直到見她轉悠一圈愣在地心,這才慢慢走過去:“看見人沒有?”

梅巧惘惘地四下掃視,瞄中一頂大漆的方角櫃,遲疑了下正想拉開時,司瀅先她一步過去:“看清楚了,有沒有人?”

匐匐的兩下聲響,櫃子被拉得大開,不但如此,裡麵的衣物也被司瀅全給扒了出來:“近點看,下麵藏人沒有?”

乾淨的裳服落到腳下,梅巧嚇得往後騰了兩步:“姑娘……”

司瀅沒理會,她翻完櫃子,又走到床榻旁,把被褥連同枕頭也卷了起來,示意梅巧看。

爾後,在梅巧的驚愕之中,房裡能開的箱櫃都開了,而且東西全掏出來,甚至妝奩也被帶翻,不多會兒,滿室亂糟糟。

在梅巧步步後退,不小心帶翻一扇屏風後,司瀅望向門口:“織兒,喊管事的來。”

管事來得很快,司瀅說過始末後,又問:“她拿著我哥哥的排麵,便這樣不管不顧地衝犯我,教訓我,還汙蔑我。我剛回府,也不大清楚她到底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敢問管事,她可真有這麼份特權麼?”

管事的正色道:“回姑娘的話,梅巧不過是府裡一個尋常丫鬟罷了,掌印不可能許她這樣的特權。她硬闖您的院子,還把您房裡鬨成這樣,依咱們府裡規矩,定是要攆要發賣的!”

話畢看了梅巧一眼:“姑娘是府裡正經主子,這莽撞丫鬟要如何處置,還請姑娘示下。”

梅巧早就慌了陣腳,這會子更是麵無人色,打著擺子向司瀅求饒:“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奴婢豬油蒙了心、耳朵長了瘡才犯下糊塗事……姑娘彆跟奴婢一般見識,奴婢真的知錯了!”

她欲要去拖司瀅,被管事的著人拿住,押著跪在院子裡。

剛下過雨,地上的泥濘舔臟了梅巧的衣裙,她氣苦不已,複又擺起威風來:“我好歹是陛下指給掌印的,身上背負的是聖意,你們膽敢隨便發落我,且等著宮裡問罪!”

死到臨頭還要犯倔,管事的一聲令下,押人的立馬抽出粗布綁住她的嘴,再把她的臉擦到地上,摁成了死蝦模樣。

司瀅想了想:“她口口聲聲叼著我哥哥的名頭不放,如今又還扯到聖上,我確實不好隨意發落。這麼著,先把她押了吧,等哥哥回來再行處置。”

管事的應了,指揮著手下把梅巧往柴房押去。

人叢離開,院子裡複又安靜下來。

讓織兒去外麵看著,司瀅重新回了房內。

水晶簾後,謝枝山坐在桌子旁邊,正摸著下巴看她。

司瀅仰視房梁,確認不會掉下來,這才走過去:“沒事了。”

謝枝山一笑,伸手把她拉到懷裡。

久不見,她越來越有派頭了,眉宇間的那股聲勢,該是娘家親兄弟才能給的底氣,是在他府裡很難作養起來的矜氣。

以往頂多跟他窩裡橫,外人跟前矮三分。

他圈住她的腰,先是吻她的額麵,接著撞她的鼻,爾後尋到她的唇,親一下看她一眼,這麼往來幾回之後,把她往上提了提:“可受用?”

青\\\\天\\\\白日的,司瀅推他肩:“走開。”

謝枝山順勢包握住,在虎口親了親:“不容易啊,終於見到你逞威風了。”

司瀅有些不好意思,更被瞧紅了臉,反去盤弄他的手指。

想起他方才那幅森然樣,遲疑著問:“你剛才,不會是想殺人吧?”

“我是那麼凶殘的人麼?”謝枝山為自己申冤:“我不過是想利用這個丫鬟,讓她把今天的事嚷嚷出去,到時候你不嫁也得嫁。”

司瀅驚訝地掐了他一下:“卑鄙。”

謝枝山配合地抽了口氣:“對啊,這樣多卑鄙?況且被宣揚出去,豈不坐實了你我婚前胡來?”

他低頭去嗅她的頸:“不顧禮法,於我倒不礙什麼事,畢竟如你所說,男人至多擔個風流的名頭罷了。可你不同,姑娘家的閨譽重要,倘使你我因為這種事成婚,往後你對內缺一份威懾,出去與人往來,少不得要被指戳,甚至被人拿來添閒氣。”

說完一歎:“後宅婦人嘴利,有些話說起來難聽得很,我如何舍得你被那樣對待?”

司瀅的心鈍了下。

這樣被捧著長大的人,雖有些傲,但驕而不躁,私下裡說起窩心話來總是侵人肺腑。就算初識那會兒,他也是雖則口嫌,但心正體直。

她並非木石,得他暖意受他傾心,自然很有觸動。

“我先前說了,其實你對我也沒那麼好,甚至還欺負過我……”司瀅嘴裡拖著話,把臉埋進謝枝山掌中,齆聲齆氣地說:“但我不會變心,哪怕同你一起麵對風刀霜劍,我也不怕。”

謝枝山擰她鼻子,高深地問:“這是打定主意要跟我生死相隨了?原來我們的交情,已經深到這種地步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