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老賊機敏,擅長用美色化人氣焰。這要換了彆的姑娘,不連打帶掐怎麼肯放過他?
良久,司瀅從男色裡掙紮出來:“佟太醫把那方子給我,是受你指使的吧?”
謝枝山咬她耳朵:“彆說這麼難聽,我們隻是串通一氣,兜了個圈子揭發惡行罷了。”
司瀅被這更難聽的形容震撼了下,片時扇了下眼,問:“這事給我來乾,你不怕我被貴妃娘家人記恨?”
謝枝山原本貼著她唇角的,移開來嗤一聲:“她娘家人?有用的也就丁淳了,丁淳哪樣正直的人你不清楚?況且你不出頭,怎麼到淑妃跟前掙臉?”
司瀅虛心地想了想,覺得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萬事總要取舍,又想淑妃信任感激,又不想出麵,哪有那樣好的事?
她把謝枝山拽回來,摳他衣料上的經緯:“老夫人養得怎麼樣了?”
謝枝山說好了許多:“由人扶著,已經能在府裡轉上半圈,她好好的,你不用太記掛。”
“太後娘娘……差人去看過麼?”司瀅小心翼翼地問。
“看不看的,也無甚區彆了。”謝枝山聲音淡如水,半邊俊容被火光映著,清瘦散漫。
近天亮時,錦衣衛的人帶著船找過來了。
彼時齊湘也將好轉醒,大難不死,心猶戚戚。
司瀅扔下謝枝山跑去照顧她,安撫她確實脫了險,不必害怕。
隨著皇帝的蹤跡,一行人最後回到宮裡。
淑妃過來探視,手裡搓著佛珠,接連說了好些個阿彌陀佛:“幸好沒事,幸好平安歸來了。”
司瀅笑說:“陛下福澤深厚,有聖駕在,總會轉危為安的。”
提及皇帝,淑妃也笑著點頭:“那倒是,昨日福船開拔不久,便有加急奏報,說是河東的雨落下來了。想來陛下之赤誠直達閶闔,上天才急降甘霖,雨澤河東百姓。”
齊湘吃過藥,這會子燒也退了些,納罕地問淑妃:“娘娘不去乾清宮麼?”
“去過了。”淑妃將佛珠繞回腕上,莞然笑道:“陛下身旁已經有人照看著,我不通醫理,也不會說什麼體貼話,杵在禦前也是占地方,便托其它姊妹受累些,替了我的那份孝敬。”
司瀅替齊湘換了條帕子,二人相視,都覺得意外。
貴妃失寵,這時候後宮上下,沒哪個比淑妃更合適照顧皇帝了,哪知這位娘娘大度至斯,已經不爭到了這樣地步。
想來是習慣將自己放在至卑之位,遠遠站著,看皇帝與後宮親近,或是看其它妃嬪向皇帝獻殷勤。
同為女人,司瀅不由替她感到一絲心酸。
這樣隱忍的愛,不是一般人能經受住的。
正說話呢,宮人抱著小皇子過來了,說是小皇子醒了不見母妃,哭鬨不休。
齊湘在榻上欠身,忙說自己帶著病氣,怕過給小皇子。
淑妃壓了壓手:“不妨事的,他已經好全了,自打停藥以後,回回哭嚎起來,那個勁兒東西六宮都能聽見回響。”
說完起身,從宮人手裡抱過兒子,朝倆姑娘露了露臉:“瞧,彥兒愛看新鮮的麵容,也親人。”
如無意外,這就該是大縉的下一任帝王了。
小皇子還是閒玩口水的月份,咿咿呀呀乳聲乳氣,你逗他一下,他張開嘴啵地吐個泡泡,彆提多招人喜歡。
不過這到底是皇子,不是自家兄弟或者隔壁的小輩,司瀅沒敢抱,隻戳了一根手指過去,被小皇子緊緊抓住,咧開沒牙的嘴傻樂起來。
有個奶娃娃在,氣氛總是歡快不少,幾人有說有笑,連齊湘的臉上也慢慢恢複了血色,可見情緒之於病體的重要。
這麼大點的孩子,落在他身上話題裡最樂此不疲的,就是生得像誰。
而關於這個,早前已有不少言語。
淑妃抱著兒子,帕子給他吸了吸口水:“有說眉像陛下的,有說唇兒像我的,還有人說過,彥兒肖似大行皇後。”
這話就不好接了,司瀅同齊湘麵麵相覷。
可看淑妃,卻並不覺得有什麼。她柔聲道:“皇後娘娘去的時候,肚裡也有了皇嗣,我常想娘娘若在,這孩子或許不該打我肚子裡出來。該是娘娘在天有靈,不忍陛下孤孤單單,便讓彥兒投生到了我肚裡。所以這個孩子,是大行皇後給的福澤。”
這番話裡,有著濃濃的追思與愴痛。
都知道淑妃與大行皇後關係好,比起主母與妾的身份,二人還是從小玩到大的閨中蜜友,更是共侍一夫的,能交心的姊妹。
淑妃跟前的嬤嬤勸道:“娘娘節哀,倘使大行皇後看到您這樣難受,心頭也會不好過的。”
小皇子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大抵是不喜歡這樣沒人逗趣,伸著胳膊鬨起來。
淑妃把兒子提到膝頭,勉強笑了笑:“你說得對,是我太掃興了。”
複又重新談笑起來,司瀅端著盞茶去逗小皇子。
她提起盞蓋繞著邊沿走一圈,小皇子便咯咯直樂,鼻子都笑扁了。
笑聲正好時,上回跟司瀅一起去淑妃宮裡的山子過來傳話,說楊斯年在禦前告了個狀,讓司瀅過去。
這麼個說法,滿室都愕然起來。
“怎麼回事?你說清楚些。”淑妃側身發問。
山子蝦著腰:“掌印說謝大人雖救了司姑娘,但也把司姑娘的……濕身子看過了。姑娘家名聲重要,傳揚開來不好聽,便求陛下作主,讓謝大人娶了司姑娘,也算是給個交待。”
滿屋子視線劃過來,司瀅端著盞茶,兩眼睜得滾圓,活像雪天裡聽到鑼聲的傻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