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湘唰地紅了臉,氣咻咻回了一句:“管你送的買的,不乾我事!”
他們公婆鬥嘴,司瀅和謝枝山隻當沒聽見。
陸慈感覺麵上掛不住了,趁齊湘到小廚房張羅時,他跟出去:“有客人在,你就不能好好同我說話?”
齊湘兀自忙著,沒做搭理。
陸慈跟在後頭打了幾圈轉,又跟著往回走。
亦步亦趨間門,他趁齊湘不注意,驀地上前牽住她的手,再伸臂去護腰:“檻欄高,夫人小心著些。”
彼時已到飯廳門口,見客人的視線打過來,齊湘一刹浸紅了臉。
側眼去睇陸慈,在那剛烈的眉目間門停留一瞬,心念幾動,到底還是沒去掙開。
一餐飯用完,再送司瀅與謝枝山回府。
陸慈早不敢罵賊夫婦了,畢竟沒有這對,他恐怕到現在還當著光棍。
提起這事,陸慈心緒又極複雜。
才嘗著肉味就斷了葷,裡頭的這份苦,簡直讓人沒處說理去。
更可氣的是謝枝山,明明同一天娶的妻,結果人家蜜裡調油,他水深火熱。
當然退一步想,好處也不是沒有的,最起碼孩子這件事上,他占了回上風。
陸慈自覺高人三寸,送客時便嘴欠了些,以一幅勝利者的姿態安慰謝枝山:“興許你子女緣還沒到,彆急。”
小人得誌,謝枝山吊起眼皮瞥他,也沒回嘴,心平氣和地帶著司瀅上了馬車。
馬鼻子呼出兩道白霧,帶著車輪碾過地麵。
午飯後人是乏的,司瀅本來也沒睡夠,這會兒車廂微晃,夫婿懷裡也暖和,正合適小憩。
隻她一覺醒來,卻發現還沒到地方,不由挑開簾子看了看。
“這是……去哪兒?”司瀅納悶地轉頭:“不回府了麼?”
“快到了。”謝枝山眼睛還閉著,聲音懶洋洋的,咕噥一句,像在打腹語。
片刻之後馬車停下來,外頭是溫泉莊子。
有陣子沒到這裡,司瀅欠身問:“怎麼突然想起要過來?”
“難得休沐,跑來消遣一番。”謝枝山替她裹好大氅,風帽在下巴處打了個結,再把她抱到外麵。
進莊子不久,路遇朝中官員,拱手作揖地賀他升發。
表麵功夫上,謝枝山向來得沒說。
不管對方官職高低,他從來都是和風細雨,不擺架子。至於傲之一字,多還是出自他周身那股疏離的氣度,以及事不沾身的作派。
簡而言之就是會搭理人,但並不好接近,誰要跟他套近乎,他幾句就能把話繞遠。
在朝堂上待得越久,越有老狐狸的模樣。
司瀅在旁邊站著,沒等多久謝枝山把人打發走了,眼睛橫掃過來:“方才總瞧我做什麼?”
“誰瞧你了?”司瀅攏起大氅,腦袋往帽子裡蜷了蜷。
謝枝山走過來,手擦著司瀅的脖子伸進去,又冰又癢,刺得她打了個激靈。
這惡俗勁讓人想翻白眼,司瀅踢他一腳,自己往前走了。
謝枝山也不追,負手在後頭慢慢地跟著,腳下從容。
正是泡溫泉的好時節,幾乎各個湯池都沒閒著,煙霧一蓬又一蓬,在人視線裡浮遊。
屋宇是按池子修成單獨的,裡間門可以換衣裳,也可以請莊子裡的師傅來扶形按蹺。
司瀅走得快,等到了房舍,回頭卻不見謝枝山的身影。
猜他是又被同僚絆住,便也沒多理會。
她換好衣裳,赤足走到池邊。
池水溫沸著,骨突突跟在冒胰子沫似的,探腳下去,熱酥感直抵腦門。
司瀅慢慢坐了下去,泉水擁住身體,讓人得了軟骨病一樣暈陶陶。
獨坐半晌,忽然聽見了響動。
她扭頭去看,有人輕袍姍姍,佯佯而來。
身姿勻停,儀態萬方,是謝枝山。
他穿著她剛剛換下的衣裙,袖衫之下雪臂如酥,散著頭發站在煙霧之間門,像不入塵寰的仙子,美到人的心尖上頭。
司瀅壓住胸口,一顆心在腔子裡撲棱不住。
仙子並不過來,蹲在另一頭的乾岸邊撥水,水從白潔的指間門流下,刮著人的心縫。
司瀅很沒出息,起身遊過去了。
或是心念使然,等挨到邊了,好似聞見一線撩人的香,像打肌骨散發的清香,裝滿人的心肺。
她亂於色相,把手搭到謝枝山的腳麵,喊了聲夫君。
謝枝山這才肯看過來,佯佯地,黑眉烏眼,眼波欲滴。
他單指挑住她的下巴,直長的眉毛一抬,再拖著綿長的音調問:“這下可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