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次月,她的月信停了,過沒多久,被診出喜脈。
聽到消息,謝母雙眼生光。
平日時再大的事都端著的人,喜得團團轉,立馬就張羅著要去寺廟還望。
司瀅跟著一起,老太太也沒什麼非要拘著她不出府的講究,於是婆媳兩個坐著馬車,結伴到了紺蘭寺。
紺蘭寺在城郊,謝母為求孫,幾乎把燕京城大小寺廟都拜了個遍,最後才來的這處。回去沒多兒媳就有了好信,老太太自然覺得是這廟裡菩薩顯了靈,便率先來了這裡。
寺廟不大,婆媳兩個拜過神佛奉過香油,又琢磨著給這廟裡捐一座金身。
出來時,一名女尼撞進眼梢。
弱骨纖形,相貌熟悉,是徐貞雙。
見了謝府婆媳倆,她雙掌並起行了個佛禮,也沒出聲打招呼,便往禪房去了。
謝母倒是站在原地看了看,最後歎一口氣:“算了,也是俗世裡的可憐人。眼下到菩薩身邊懺訟,過得去也不賴。”
離開紺蘭寺,再上馬車往府裡回。
途中,謝母看了看司瀅的小腹:“我也不指望你一胎得男,先生個給我抱著,這無憂無慮的日子,我要過癱了。”又思忖道:“最好生個鬨騰些的,嗓門大嚎破天,不能跟他爹似的。”
司瀅起了興頭:“夫君小時候……是哪樣的?”
“他?”謝母撇撇嘴:“帶他最沒意思,抱不給抱,哭又不愛哭,打小是個彆扭性子,又不愛搭理人。除非你朝他身上扔兩塊土,否則他根本不稀得看你。”
看來孩子太靜了也不好,對彆的母親來說是省心,對老太太來說,卻是缺了帶孩子的樂趣。
等回府裡,謝母打發人送了紅雞蛋到楊府,到次日,楊斯年便來了。
他帶了不少補參好藥,與妹妹說了半天話,嘮叨了不少聽來的醫囑。雖然外甥還沒出世,但已然有慈祥的笑模樣。
兄妹兩個敘過一通後,司瀅問起袁逐玉的事。
關於帝後,楊斯年沒說太多,隻囫圇回了句:“陛下喜靜,但娘娘是個鮮活性子……世間姻緣自有定數,彆太擔心。”
這話也有道理,都說夫妻性子互補是最好的,倘使兩個人都靜,或兩個人都躁,那才難能過到一起去。
司瀅稍稍寬了心,視線往他腰間的香囊一偏,忽爾又問:“那哥哥的姻緣呢?”
“我哪來的姻緣?”楊斯年攏起眉心,不由訓了句:“都是要當娘的人了,還說些胡話。”
司瀅沒追問,但作勢吸兩下鼻子:“哥哥好似換了熏香?”
聽到這話,楊斯年眼底滑過一絲無措,他支吾著慌亂起身,說該走了。
司瀅也不挽留,把人送出府,在哥哥背影上粘連好片刻,這才若有所思地回了陶生居。
有了身子後,習性上多少會反常些,比如齊湘反胃,她嗜睡。
大夫說通常身子重了才嗜睡,據此,謝母一度懷疑是雙胎,又因個人渴念而覺得是龍鳳胎,是以備起衣物用具時,都按龍鳳胎的份例。
雙胎難揣也難生,司瀅受婆母影響,也有些擔心自己懷了兩個,因而萬事愈加小心。
於是三月後的謝枝山某日回府,沐浴後待要和妻子親熱,卻被指了廂房的路。
司瀅躺在被子裡,裹得隻剩一對眼,她苦口婆心地勸:“夫君不能再孟浪,為了孩子,你去其它地方睡吧。”
求歡不成,反而要被攆出臥房,謝枝山蠻橫地擠了上去,把司瀅從被子裡剝出來,再指著她才剛隆起的小腹:“放心,這裡頭隻有一個,而且生起來快得很,個把時辰就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司瀅四肢一頓,愣眼看著他。
失神即失守,謝枝山趁機把人逮過來,和她鼻尖頂著鼻尖,小氣地翻舊帳:“你不是拿我當菩薩?菩薩有什麼掐算不到的?”他問一聲推一下,眉眼蔚然,但流裡流氣,披著禽獸的皮。
司瀅羞於再看,但也沒力氣再拒。
可也太不像話了,她麵上吃起一層霞光:“你就不能放過我?”
謝枝山沒說話了,回答全在眼裡。
很顯然,不能。
司瀅沒轍了,托著他的腦袋,揪起耳朵來也隻擺個樣子。
她這夫婿做學問可以,當官治事也不賴,酸臭事上更是個再聰明不過的,用不著踹他就知道要換姿勢,侍弄起褥子上這點事來最有耐心,她管受用就是了,沒得錯可挑。
懂鑽研的男人,怎麼都能得趣,隻是時辰要費久些,等手臂快被撓出血,謝枝山感覺舌頭都木了。
從湢室回來,他轉了轉脖子:“可聽見了?”
司瀅點頭,沙沙的,咯巴咯巴拔節一樣的聲音。
可聽完,她又犯困了。
謝枝山在她額麵親了親:“莫擔心,你嗜睡是正常的。”
司瀅側躺著,手臂繞到他背後,有氣無力地敲兩下:“你又掐算到什麼了?”
謝枝山勾住她的腰彎,一臂墊在腦後,盯著床頂的承塵發了會兒呆。
他掐算到,她懷了個愛動的小子。
那小子眉眼肖她,鼻唇似他,至於性子,就不知到底隨的誰了,總之……討打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