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瓷和老莫手拉手錄遺言的時候,鄭禮梅正提著刀在趕過來的路上。
第二保安亭連接著第八大道,是第四小區日常人流量最大的進出口,接到老莫的求救訊號時,保安亭外足有五位業主肩並肩地享受暴曬。
下餃子一樣給業主們做完檢測,安排她們進入小區後,鄭禮梅發誓下次再犯強迫症攢業主人數她就這輩子不吃餃子。
如果還能有下次的話。
應該問題不大。鄭禮梅不是很擔心,老莫是職場老油條,一遇到植物人就會鬼哭狼嚎地發求救訊號,手表裡錄過一百多條遺言,整理出來能有一個G。
翻來覆去地錄各種社死黑曆史,是老莫獨特的個人樂趣。
鄭禮梅喘了口氣,拐過轉角,第一保安亭馬上就到——
“我滴個乖乖。”鄭禮梅猛刹車。
一個植物人闖關是常態,兩個植物人闖關是地獄難度。
三個植物人闖關......難度成幾何倍數增長,是大型遺言錄製現場。
“嗶——遺言錄製已開啟。”鄭禮梅加入遺言錄製大軍。
“請小趙總正視第四小區保安人員不足問題,我認為每個保安亭必須配備二及以上的保安人員。第四小區居住著大量的兒童與科研人員,是最需要保護的群體,四名保安並不足以應對特發情況。”鄭禮梅語速飛快地說:“我知道作為保安我的級彆不夠直接與小趙總聯絡,請遺言登記官進行轉告!完畢。”
老莫扭臉崩潰地衝鄭禮梅喊道:“遺言是這麼錄的嗎?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都要死了還提什麼公司建議,你就該站起來痛斥黑心老板壓縮成本不擇手段!掀翻他的辦公桌,讓他再也不敢砍保安部的預算!”
柔韌的淡黃色花瓣在女人的身後層層綻開,植物人舒展手臂慢步向前,對老莫做出擁抱的動作,“老莫,我回來了,你不高興嗎?”
“我高興,我當然高興。”老莫露出牽強的微笑。
她忙得不可開交,罵完同事又應付眼前的植物人,“你叫小夢,你兩個姐妹一個叫小羅,一個叫小韓。我記得你們都是好孩子。”
老莫無路可退,還記得扯上看似已經嚇傻的寧瓷,兩個人貼牆根像螃蟹一樣橫向移動,對麵的小夢亦步亦趨,笑容熱情,小羅和小韓左右包抄,封死角度。
“小羅——”鄭禮梅收到暗示,根據老莫提供的名字大喊,試圖引起其中叫小羅的植物人注意。
小羅的頭唰一下轉過一百八十度,身後的花瓣高高豎起,如同一隻炸毛的黃色刺蝟,“你在喊我?我忙著呢。”
鄭禮梅盯著小羅,小羅對自己的名字有反應,卻沒有半點和姐妹們分開走過來的意思。
在麵對不止一個植物人的情況下,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分開它們,逐個擊破。最壞的情況是植物人們感情很好,同進同退不願分離。
眼前是最壞的情況,三姐妹生前是組隊探索物資的交情,團滅後感情更加深厚,相親相愛到連體嬰兒的程度。
她們根本沒有應對三個植物人的經驗,這是一場艱巨、且毫無希望的戰鬥。
必死局。鄭禮梅腳步向後退了退。
三姐妹認識老莫,顯然對老莫有興趣的多,她現在......還可以撤退。
“哥,我錯了,早點把我調回去吧。”趙染從另一個拐口現身,她姍姍來遲,正拿著手機在通電話。
老莫咆哮:“要死了怎麼是你?”
鄭禮梅跟上:“餘山情呢?她和你調班了?”
寧瓷狀況外:“是不是可以開打了?”
趙染眼神呆滯地看著三個開了花的植物人......
“哥!廷哥!”趙染怕極了,對著電話那頭確認:“這三個植物人也是你安排來教育我的嗎?咱們家現在這麼厲害了。”
“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快點讓保鏢們出來吧,再不出來我也要開花了。”
老莫聞言期待地盯著趙染,趙染是第一保安亭的夜間保安,早有傳聞是關係戶出身,現在聽話裡的意思是家裡還安排了保鏢。
得救了得救了,老莫快樂地想。
寧瓷奇怪地看著趙染,五十米範圍之內除了她們四個保安以外,隻有三個植物人啊......
果然,馬上寧瓷聽到電話那頭的男聲否定了趙染的說法。
“見鬼!還是我親哥嗎?”趙染盯著手機,上麵顯示電話已被對方掛斷,手機傳出嘟嘟的響聲,隨後陷入黑屏。
“......”老莫和鄭禮梅表情複雜,陷入沉默。
“嘭。”寧瓷手裡的拖把如毛筆般在空中劃過,將小夢吐向老莫的葵花籽攔下。
“什麼東西?”老莫回頭,隻看到拖把灰白的拖布在眼前劃過。
拖布落下,小夢的臉近在咫尺,老莫看到她張開的嘴裡全是密密麻麻的葵花籽。
她是被向日葵吞噬的,寧瓷一腳把靠近的小夢踹飛。
“你在乾嘛呢?”寧瓷一頭霧水,小夢以那種一分鐘走不到一百米的烏龜速度靠近,老莫都沒發覺危險,這種戰鬥素養高低是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