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大夫馮劫這幾天頗為苦惱, 陛下把一大堆重臣都帶走了,倒不是說他不能治理好,陛下好歹把丞相給他留一個吧?怎麼把李斯和他父親一起帶走了!
好在身邊還有不少人幫忙, 尤其是尚謹, 辦事效率挺高的, 不過還是比不上以前那麼多人。
他現在和尚謹算是同病相連了, 他一個禦史大夫同時乾著禦史大夫和丞相的活,尚謹一個中議郎,乾著半個郎中令的活。
他抬眼看一眼對麵,便不由得感慨年少有為。想來若是有一日大公子登基, 那麼尚謹至少是郎中令了, 不知到時候會不會和今日一樣。
不過陛下身體康泰,這話可不能說。何況人總是會變的,也不知幾十年以後, 二人還能否如今日一般。
他先爭取活到老再說吧。
尚謹若是知道他在想什麼, 怕是要感歎一番了。秦二世時,馮家父子與李斯共同上書, 請求胡亥暫緩修建阿房宮, 惹惱了胡亥, 就此下獄,自殺於獄中。怕是會越想越要給胡亥兩拳。
尚謹這幾日雖說累些, 但是能天天見到扶蘇還是很開心的。
或許是馮劫的視線太強烈, 尚謹若有所感地抬頭,剛巧與馮劫對視,兩人都微微頷首示意。
「馮劫怎麼總看我?我今天有哪裡很奇怪嗎?」
[天真無邪:可能在腦補吧?]
[淩川:我怎麼覺得他帶著怨氣啊?]
[一一風荷舉:能沒怨氣嗎?笑死了,政哥去旅遊沒帶他,誰想工作啊doge]
“馮卿, 可要歇息片刻?”尚謹抱一懷竹簡放在了他身邊,“這些我已經批了,馮卿過目就是。”
“一鼓作氣才好,這也過了中時,諸位可要加把勁了。”馮劫恨不得趕緊批完好走。
殿中來來往往十多個人紛紛應聲。
「總覺得這和後來有點像?一堆不同部門的人合在一起辦公。」
尚謹見扶蘇揉了揉百會穴,壓低聲音問:“公子,可是太累了?”
“無妨,隻是覺得有些繁複。”扶蘇搖搖頭,“這些奏要是弄亂了,實在不好分撿。”
嬴政將上書改為奏,陳政事,獻典儀,上急變,劾愆謬,總謂之奏。
“公子覺得如何才好?”尚謹既意外又驚喜,沒想到扶蘇會想到這個。
“我這幾日觀奏書,大體可分為幾類,有上書言政事,有對現行的律法提出意見的,有彈劾其他官員的,也有各地郡守的彙總與謝恩。”扶蘇望著麵前堆成山的竹簡,覺得眼睛更疼了,“何不將奏再行細分,也便宜行事。”
阿父一日要看那麼多竹簡,實在對身體不好。
尚謹立刻鼓勵他落實這個方法。
“那便擬一些出來,仔細斟酌後奏呈陛下吧。”
“取名嗎?待我晚上想想。”
【宿主乾嘛不直接說啊?你不是可喜歡《文心雕龍》了嗎?】
「龍學和選學……沒那個必要,什麼都抄現成的隻會讓腦子生鏽,這也是鍛煉啊,我覺得扶蘇既然能提出來,就能想出來。」
「這些東西雖然是細枝末節,可扶蘇若是上書,也是展現能力的一次機會。」
一個時辰後,尚謹揉了揉酸澀的胳膊,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
“總算都批複完這些奏了啊……”
他與扶蘇相視一笑,知道今日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尚謹走到馮劫身邊,將最後一部分竹簡放好。
馮劫點點頭,將竹簡整理好,再由其他人拿走。
“尚議郎,可要飲酒?”馮劫這是要請尚謹吃飯。
“恭敬不如從命。”尚謹從來不抗拒這些交往應酬,一來他喜歡熱鬨,二來秦朝的應酬本就不算多,自然要抓住這種機會發展關係。
“公子,明日再見。”尚謹和扶蘇道彆。
*
馮家。
“馮卿,我敬你,這些日子著實辛苦。”尚謹先執杯助興。
“哪裡哪裡,都是為了陛下與大秦。”馮劫搖搖頭。
酒過三巡,馮劫有些迷糊了,開口抱怨道:“我阿父怎麼跟著陛下跑出鹹陽去了……”
這酒量未免太差了,這都能喝暈,也是好笑。
畢竟這個時候的酒的沒那麼醉人的。
也還好今日沒請其他人,不然萬一傳到祖龍耳朵裡,還以為馮劫對祖龍不滿。
其實馮劫就是喝上頭了,小聲吐槽幾句。
“哎,你說怎麼就不把我父留下來呢?”
尚謹哭笑不得,這是什麼大孝子啊?
那要是祖龍把馮劫帶走了,把馮去疾留著,馮劫是不是就開心了?
“你倒是很好啊!有大公子陪著。我也想和陛下出去巡遊!也就望著陛下早日回來,這日子我是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