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宮。
“陛下今年應該沒有巡遊的打算了吧?”
扶蘇答道:“就算有也得等到明年了。”
看來項羽那句“彼可取而代也”也要被蝴蝶掉了。
他很好奇這話要是真被祖龍聽見了, 項羽會有怎樣的下場,大概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與天象之事有關嗎?天象異變之時,我並不在鹹陽, 還好陛下並未因天象而動搖。”
熒惑守心, 在古代的嚴重程度可比他之前那個妖日夜出嚴重多了。
所幸這回沒出什麼“死而地分”的事情, 不然他不在鹹陽,還不知道怎麼勸才好。
看來之前大概率是哪個苦秦久矣的老百姓故意刻上去的, 結果反遭災禍。
這回東郡人生活比以前好多了,自然不會出這種事情。
要是曆史重現, 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哪個有反心的楚國貴族故意的了。
“也有些關係, 這種天象, 還是少出行的好。”
“太史令上書的時候, 壓根沒人敢說話。”
尚謹調侃道:“誰敢說話,那才厲害。是吧?公子?”
扶蘇的膽子是真的大, 長久的沉默之後, 是扶蘇先打破了沉默, 不然再那麼下去,他怕阿父把自己給氣壞了。
接著大臣們才七嘴八舌地安慰起來。
尚謹遠在蜀地,聽扶蘇說了都覺得驚心動魄, 卻又覺得好笑,這些大臣也就這時候不迷信了。
“這種時候,總要有人說話的, 他們都不敢說, 我和阿父最親近,自然是我說。”
“好在沒出意外。”尚謹感歎道,“路上遇到你那幾個弟弟,看他們似乎畢恭畢敬的?”
不僅是對扶蘇這個長兄尊敬, 連帶著對他都更客氣了。
“他們被阿父訓斥了一番,自然不敢再造次。”
這事發生時,尚謹還在回鹹陽的路上,他頓時來了興趣:“同我說說!”
“他們不太安分,阿父讓他們把心思放到正經事上。”
話也沒多重,可是誰能遭得住嬴政的一個眼神?他那幾個弟弟都抖起來了。
尚謹感歎道:“說到底,公子才是陛下最喜愛的那個孩子!”
扶蘇輕咳一聲,隻是繼續說:“阿父雖沒直接戳穿他們的心思,斥責之下,也讓他們安分不少。”
嬴政今年已經四十九歲了,雖說身子還硬朗,可畢竟不小了。
在平均年齡還很低的大秦,實在算不上年輕,可嬴政遲遲未立皇太子,有些看不清局勢的人少不得多加猜測,想要動點歪心思。
這個歪心思倒不是膽敢刺殺嬴政,而是在未來即位的人選上。
即使幾乎所有人都默認了扶蘇會是接班人,但隻要沒定下來,總有人覺得自己也有機會。
直到這回嬴政不留情麵地當朝訓斥,才讓所有人真正意識到,他們的小心思都被嬴政給看透了,不要試圖挑戰一位皇帝的權威,更不要妄想能夠輕易改變皇帝的想法。
扶蘇的地位也更加穩固,將來繼位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
尚謹到章台宮的時候,和縱子正在彙報火藥之事。
他之前離開鹹陽後,和縱子憑借著高到離奇的爆破幾率逐漸成了方士們的領頭人。
和縱子偷偷瞄了一眼尚謹,這一眼被嬴政捕捉到了。
“你們兩個也許久沒見了,尚卿可有要囑咐他的?”
“並無,和縱子的實力我是相信的。”尚謹搖搖頭,“陛下可知方士間的趣事?”
提起和縱子,嬴政最大的印象其實是每次火藥那邊報賬目,和縱子都是花錢最多的那個。
今天丹爐炸了,明天房子塌了,費錢得很。
尚謹似笑非笑地說:“他們都說,按和縱子的水平,要是匈奴人來了,當場煉丹,能炸死一片匈奴人。”
“是嗎?”嬴政細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方士,想起那長長一串要報銷的數字,他相信這方士有那個實力。
和縱子抖了抖,陛下為什麼盯著他?該不會真把他弄到前線吧?他不是很想去。
“火藥之事,便要你多費些心思了。”
“喏。”和縱子連忙應聲。
陛下果然不會一時興起做奇怪的事情。
等和縱子退出去,嬴政與尚謹還在談論火藥之事。
說實話,起初尚謹說起火藥與丹藥相通之時,他是驚訝的。
如今火藥穩步推進,倒是讓他又想起了長生的事情。
“長生……終是難求。”
“我一直覺得,陛下已經得長生了。”他一句話吸引了嬴政的注意,“都說人死後不過一抔黃土,可我覺得,若是還有人記得,便算不得死。”
“還有這種說法?”嬴政還從未聽說過。
“臣一直這麼覺得。”他自有他的邏輯,“所謂成仙,神也好,形也罷,不都是要留存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