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陽的心情在反複橫跳,一時覺得小妹不用受苦也不錯,一時又擔心她遇人不淑。
而自寧蕎開口之後,寧致平就再也沒有出過聲,低頭深思。
焦春雨猜測丈夫還想跟公婆再談點什麼,找了個借口,拉寧蕎出門。
“小妹,你陪我去那邊國營飯店買點菜。”
“家裡有菜,食堂打的。”
“買碗白米飯。”
“媽煮啦!”
焦春雨:……
“再買個包子。”
這才把寧蕎哄得跟自己一塊兒出了門。
等到她倆一走,寧陽問道:“爸怎麼看?”
寧致平摘下眼鏡,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耕地插秧、扛麻袋,寧蕎哪做得來這些?閨女是連受凍都得養十天半個月的體質啊。
“下鄉人員的名單剛下來,等到分配插隊地點再看看。”
“你媽說得也對,如果蕎蕎被分去偏遠的地方,有個三長兩短,後悔就晚了。”
寧致平的聲音壓得很低,甚至微微顫抖。
這一刻,除卻為寧蕎的出路憂心之外,他還有深深的自責,和無能為力。
寧致平起身,往屋裡走。
“爸,那蕎蕎的事——”寧陽試圖跟上父親的腳步。
常芳澤將兒子摁回到凳子上,輕輕搖搖頭。
這個主意給一家人帶來的衝擊力太大,大家都需要時間,慢慢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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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營飯店離職工院有一段距離,焦春雨欲言又止。
寧蕎笑道:“嫂子,你說吧。”
法子是焦春雨想的,可那是急中生智,如今寧蕎坦然接受,她又開始操心。
“小妹,你真的願意結婚嗎?”
父母和兄嫂的婚姻都太圓滿,因此寧蕎對出嫁並不抗拒,她點點頭:“可以啊。”
“為了你的身體著想,這應該是最好的出路了。但是嫂子還是得跟你說,結婚也不是這麼簡單的事。”
“有多複雜?”寧蕎偏了偏頭。
焦春雨給她分析在婚姻中的利弊,甚至還主動講起寧陽不好說的話題:“最複雜的,大概是要生娃娃?”
話音落下,焦春雨的耳根子紅紅的,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寧蕎眨了眨眼,望著嫂子:“生娃娃是自願的吧?”
焦春雨:“啊?”
“下鄉賺工分要聽大隊長的安排,挑大糞也是隊裡說了算,不能由我自己做主。”
焦春雨看著寧蕎糾結的小臉。
得,小姑子這是和“挑大糞”杠上了。
可光一個“挑大糞”,就已經讓她的臉上陰雲密布,更彆說其他的臟活累活。
同時,林廣民提著飯盒,和俞翠曼一起回大院,一眼就看見寧蕎。
如今是最好的機會,她嬌氣,受不得下鄉的苦,一定會願意和他結婚的。
俞翠曼皺著眉在身後跟。
寧家這丫頭長得真招人,表麵上純良乖巧,實際上一直在想方設法地在她兒子晃悠。而自己兒子也不爭氣,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人家。
這樣的丫頭進了家門,還能省心嗎?估計到時候,兒子就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可有什麼辦法?她拗不過兒子。
俞翠曼的臉色黑得跟什麼似的,見寧蕎和她嫂子從不遠處走來,更生氣了。
寧蕎居然連看都不看他兒子一眼。
“她還拿喬了?”俞翠曼小聲道。
“媽,蕎蕎畢竟是女同誌,害羞呢。既然這事我已經決定了,就不要浪費時間,你和爸準備一下,找個人說媒。”林廣民歎氣,也壓低聲音,“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俞翠曼嗤笑。
她還能不願意?寧家人得樂出聲。
偌大的院子,來來往往這麼多人,焦春雨始終沒將目光落在廠長家的母子倆身上。
她釋然一笑:“你說得對,結婚、和誰結婚,至少你有得選。小妹,我不跟你說彆的了,就隻提醒一句,如果要嫁人,得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究竟和誰結婚,父母和哥哥始終沒有回答她。
但嫂子說的話,讓寧蕎模模糊糊有了個概念。
“現在是新社會,主張自由戀愛,但現在可能來不及處對象了。”
“就算是相親,首先你自己看對方得順眼,要不一輩子這麼長,可怎麼過?”
“懂了嗎?”
直到這時,寧蕎才留意到俞翠曼和林廣民。
廠長夫人昂首挺胸,擋在她兒子前邊,就仿佛母雞護小雞。
“明白啦。”寧蕎語氣輕快。
俞翠曼冷眼望她,自己兒子非她不娶,是這丫頭八輩子修來的福。
而寧蕎,抬眼看見迎麵而來的林廣民,在心底默念嫂子的話。
比如像這樣的,就不行。
得找英俊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夏軒言 20瓶;周日也想京澤 12瓶;甜橙 10瓶;易烊千璽 5瓶;彩虹棉花糖、猶瀅、溪午不聞鐘、糖糖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