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柚這一晚睡得不安穩,一整晚都是男人微涼的麵龐埋在他的頸間,清冽的氣息拂過他肌理,一陣又一陣顫栗感在身體中層層暈開連綿不絕。
他抱著抱枕急促而沉重地呼吸著,汗水打濕了短碎發絲,一縷縷貼在額間麵龐。晶瑩剔透的汗珠如同淚水般滑過緊閉的雙眼,落在長而顫動的睫毛上。他沉浸在濃鬱血烈玫瑰包裹夢中,身體暗湧著烈火燙得他渴望著男人冰涼的體溫。
急促的電話聲陣陣響起,縮躺在床上的男孩緩緩鬆開懷中的抱枕,睜開了浸染□□的雙眸。他沉沉呼吸,衣扣鬆解下的單薄卻韌勁的胸膛不斷起伏。
江柚抬起手臂遮擋著神智迷離的眼睛,直到手機鈴聲落下,再次急促響起他才伸過另一隻手抓起手機放在耳邊:“……喂,哪位?”
“江柚是嗎?我是異能局A城支隊的潘耿,有件事需要你配合我們調查。”
江柚:“什麼事?”
潘耿:“昨晚我們在調查襲擊你的那具A+級異種身體時,發現他身上的傷是一個小孩抓出來的,我想到你身邊的小女孩,叫啞妹?可我查遍了所有異種信息,沒有找到她的資料。如果她是剛異變過的,還請你帶她過來配合我們調查。”
江柚放下橫在眼睛上的手臂,他眼中的□□已經褪去,轉而變得沉冷而犀利:“襲擊我的A+級異種如何了?你們查出來是他是什麼人弄出來的了嗎?”
“那個啊,被關著呢。研究部調查出來結果自然會發表出來。”
潘耿不與多說,又問:“比起他,我們目前的調查對象是你身邊的那個A級異種小孩。你說過她是你妹妹,可我們在所有A級異種名單中沒有找到她。還希望江少爺給我們解釋下她的來曆。”
異能局做事手段強硬不講道理,所有經曆瑕疵的異種全都會按著異種律法處置。在他弄明白啞妹的來曆之前,不能把她交給異能局那種地方。
江柚想到了昨天的稷修,血族貴族的身份在很多場合都很好用。
他懶懶地靠在床頭,不甚在意地反問:“難道昨天那個人,沒有跟你們解釋?”
潘耿果然停頓了數秒,嗬嗬笑說:“昨天太忙,沒來得及跟那位詢問詳細情況。再說了她不是你妹妹嗎,我們調查也得找你。”
果然他們不敢問稷修,所以找軟的捏。
江柚嗬嗬笑道:“我忙,沒時間帶她過去。”
“沒關係。”
潘耿笑盈盈地說:“我們就親自上門找你們,到時還希望江少爺能配合我們。”
江柚的臉色沉了下去。
“哦,對了。”
潘耿又說:“我聽聞江家要把獻一個人給血族貴族,不會是你吧?昨天那位還挺維護你呢。恭喜你哦,江少爺。”
連潘耿都知道了,可想江家有多自豪江驍跟血族貴族契下血仆之約的事。
江柚嗤笑,說:“潘隊長,沒有證據事可不要亂說,會引來麻煩的。”
“行,你就全當我沒說。”
潘耿言語中帶著淡淡的威脅:“隻要你讓我們帶走A級異種小孩就好了。”
江柚:“我說了,要找人,自己來拿。”
掛了電話,他跳下床推開門喊:“啞妹!”
過於寬闊奢華的空間回蕩著他清冽著急的回音,唯獨沒有啞妹的應聲。
“啞妹!”
江柚跑下一樓梯又喊了幾聲。
突然,餐廳落地窗前撲進來一個小小的身影,發出‘咚’地一聲響。江柚急忙轉身,看到啞妹從窗外翻了進來,小丫頭的臉紅撲撲的,衣服腦袋上都是枯草樹葉。
江柚把她揪過來,上上下下打量她,問“你的傷都好了?跑去花園玩了?”
啞妹連比劃帶動作,氣急敗壞地向江柚表達:這個家裡有奇怪地人出入,他們往桌子冰箱裡放了許多東西,外麵還有兩隻奇怪的烏鴉,我竟然抓不到她們!!
江柚回頭一看,果然看到餐桌上放在幾盤新鮮水果,一籃麵包點心,還有一個精致的金色三層蛋糕托盤,上麵盛滿巧克力和各種口味甜點蛋糕。
潔白的餐桌中央還擺著一捧從花園裡采摘的薔薇花,血色怒放花瓣點綴著晶瑩剔透的晨露,在窗外照射進來的橙色晨光下鮮豔欲滴。
昨晚,長親爸爸說這個家是送給他的,讓他自由使用。但為了他的安全會派人來暗中保護照顧他,如果看到一些奇怪的人和烏鴉不要害怕。
江柚眼底染著笑,揉了揉啞妹的腦袋說:“彆怕,都是我們的人。你餓了的話,想吃什麼自己去拿。”
啞妹卻看著江柚,控製不住地舔了舔嘴巴:哥哥的血氣,好像比以往更香甜了。
江柚看懂了她眼中的饞勁兒,眯起眼睛審視她:“你不會是想吸我的血吧?
啞妹心虛地縮了縮脖子,轉身嗖地逃了。
“喂,回來!”
逃到二樓啞妹躲在樓梯走廊上,瞪著一雙黑葡萄的眼睛偷偷打量他。
“過來!”
啞妹堅持了數秒,最終被江柚身上浸染的敬畏氣息壓製,老老實實地從二樓跳了下去,小小的身體穩穩地落在江柚麵前。
江柚認真問她:“你記得你是哪裡人嗎?是誰把引導異變的嗎?”
啞妹仿佛聽不懂他的話,黑黢黢的眼睛裡全是茫然。
“那你記得你成為異種多少年了嗎?”
啞妹扳著小手指一個個數啊數,十個手指頭數了兩邊都沒數明白。
江柚無奈,又問:“這麼多年裡,你有沒有襲擊過人類?”
啞妹驟然瞪大了眼睛。
江柚有種不詳的預感,沉聲問:“什麼時候襲擊的?有沒有死傷?有沒有被警察調查?”
啞妹仿佛想起不好的事,抗拒躲著江柚嚴厲的視線,黑而明亮的眼中充滿著瘋狂和焦躁。
江柚心中一驚,連忙穩住她:“啞妹,啞妹,彆怕,想不起來就先彆想,等你什麼時候
想告訴我了,再跟我說。”
把啞妹這樣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孩引導變為異種,還放任她在眠山那種地方自生自滅,這樣的事本身就是疑點重重。
隻有高階異能者和血族才能把引導人類異變,可誰會把一個年紀這麼小的小孩引導異變呢。要麼不負責,要麼是情況特殊。
啞妹的心智隻有五六歲,會被異能局規劃為危險失智的異種類而進行強製管控,或者直接抹殺。尤其是啞妹還襲擊過人類。
江柚:“異能局正在調查你,他們對你來說都很危險。以後你不要單獨離開這個家,出去在外時也不能離開我半步,明白嗎?”
啞妹不明白原因,但她聽江柚的,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這時,江柚手中的手機又響了。
竟然是江越淮打來的。
江柚一開始還以為看錯了,麵色微怔地看著‘父親’的來電名字。離開江家的半年裡,江越淮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難道也是異能局查出來襲擊他的異種的結果了?
“去玩吧。”
他揉了揉啞妹的腦袋,不太情願地點了接聽。
還未等他開口,江越淮暴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江柚!你做什麼不行,偏偏跑去拋頭露麵當藝人當模特!你看看你拍那些照片。你還記得你是江家大少爺麼,我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江柚一時間有些懵,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原來父親嫌他進入娛樂圈丟人,特意打電話過來罵他的。
他笑了笑,問:“你不是說不會再給我任何江家人的優待和繼承資格了麼?我現在做什麼跟江家有什麼關係?再說了,我離開家半年,身無分文,總得找個能掙錢的工作吧,你以為我是怎麼活得?”
“你!”
江越淮向來沉穩冷肅,可這一次他真的被江柚氣到胸口疼:“你想用這種方法故意激怒我,愚蠢!”
“以前是想氣你的,可是現在……”
江柚不自覺地抬手撫上頸間,潤滑的肌理上有兩個細細的小孔,那是被獠齒刺入過的地方,指腹拂過像是觸摸到兩粒溫軟沙礫。
他忽然有種前所未有釋懷感,笑了笑說:“現在,都無所謂了。”
江越淮:“你什麼意思?”
江柚望向不遠處落地窗外的美好景致和盛開的紅玫瑰,神色平靜:“就是,我不在乎了。爸,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吧,不用再考慮我,也彆來打擾我。我受夠了你們,真的不想再回江家了。”
“你說什麼混蛋話,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江越淮語調有一些慌亂和停頓,不知道說什麼一般卡那裡。
江柚繼續等了一會兒,竟然沒有等到江越淮繼續罵他,滿不在乎道:“不罵了?那我掛了啊。”
他很小就知道,隻要他不想要,不在乎,就不會難過。可他總是意難平,認為父親對不起母親,對不起自己。總想在後媽和弟弟之間爭奪更多的偏愛和歉意。
可十幾年的
糾結叛逆和憤怒,仿佛都在一個晚上莫名地釋懷了。現在除了查出誰把景行哥弄成那樣,誰想害他之外,他什麼都不想再求。()
想到昨晚把他擁抱在懷中安撫他睡覺的男人,江柚神色舒緩掛了父親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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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除了江家那些破事,他還有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江柚穿著寬鬆的睡衣,在這個偌大空曠奢華的彆墅裡樓上樓下跑了一圈,最後滿意地站在一樓會客廳給小何打電話:
“小何,過來!開工上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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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著正午的陽關》劇組宿舍突然不提供早餐了,演員和工作人員有些慌,私底下紛紛猜測:
“好像是李導跟江柚解約,惹怒周少撤資,劇組沒錢了。”
“導演一個星期內趕走柚子兩次,現在好了,周少撤職,咱們連早飯都買不起還拍什麼戲啊。”
“不跟江柚解約,得罪的就是周太太!咱們的劇照樣拍不下去。”
“男主臉受傷,男二被趕出劇組兩次,真是晦氣!”
有人抱怨:“都是江柚惹來的麻煩,害的我們這幾個月白忙活了。”
有人替江柚解脫:“也不怪他吧,他又不是故意的。上次異種襲擊咱們劇組,他還救了咱們一整個劇組呢。”
也人唉聲歎氣,說準備收拾行李離開劇組。
宣婷聽到他們議論,走了過來說:“你們都彆慌,我去問問導演。事情還沒弄清楚前都再彆亂說了,更彆傳到外麵去,對以後咱們劇上映有負麵影響。”
“是。”
“是,婷姐。”
……
宣婷上樓去了導演辦公室。
這部劇停拍的話,她的位置最尷尬。畢竟她是當今的流量小花,是這部劇中拿片酬最高的坐鎮演員。其他小演員說走就走了,她的損失可不單單是丟了一部劇的女主。為了這部劇,她幾個月前就開始推脫綜藝行程,調整時間,這一天天的流失的都是錢和熱度啊。
她去敲了敲李塵的房間門,裡麵傳出來男人煩躁不耐煩的聲音:“誰啊,忙著呢!”
“李導,是我,宣婷。”
幾秒鐘後,李塵打開了門,抽著煙靠在門棱上,問:“宣婷啊,什麼事?”
煙味夾雜著頹廢的酒味撲來,宣婷驚訝地後退了一步。才兩天不見,李塵仿佛老了好幾歲,麵色憔悴,胡子拉碴,眼眸呆滯。
“李導。”
宣婷皺眉:“早上劇組沒送早飯,說是沒錢買了,演員們都很猜說咱們這個劇是不是不能繼續拍了。您要不給大家一個準話,不然風言風語傳多了,對您也不好。”
“拍!我為了這部劇準備一年多,家底都投進去了,誰特麼說我不拍了!”
李塵眼睛泛紅,聲音乾啞:“我特麼都不知道犯了忌諱,投資人撤資不說,連劇本現在都特麼被人買走了!欺負我上頭沒人是吧!要是讓我知道誰搶走了這部劇,我,我特麼……”
“劇本被彆人
() 買走了?什麼人?()”
宣婷驚詫了片刻,眼眸微斂冷靜地說:導演,我覺得這件事你應該去問問江柚。()”
李塵一聽到這個名字火氣更大了:“問他?問他做什麼!要不是他能走到今天這地步麼,我特麼後悔死用他了,特麼就是克我。”
宣婷搖搖頭:“李導,你是真看不出來嗎?能讓周家大少爺那樣捧著的江柚,真的隻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我覺得你應該問問,劇本是誰買下來的,”
李塵:“你,你什麼意思?”
宣婷問他:“周太太有跟您表態過她對江柚的看法嗎?柚子和周少被人偷拍真的惹怒了周太?”
李塵呆滯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眨了眨。
宣婷:“您剛跟江柚解約,周少就撤職,劇本還被人買走,您不覺得是有人買走了劇本送個柚子了嗎,或者是柚子自己買走的。”。
李塵的臉被雷劈了一般,刷地白了:“你說江柚,江柚他……他一個窮小子怎麼可能!”
宣婷無奈道:“李導,你也說過江柚氣質好,可你真覺得普通人家能養出江柚那般從容自信的小孩?在我看來,他是連周家都得罪不起的人,李導,你看走眼了。”
李導手中的香煙燒到了指頭,身體晃了晃靠在門上喃喃說:“怎,怎麼可能……”
宣婷歎息:“導演,你先去把來龍去脈都弄明白,再看怎麼辦吧。畢竟我們都為這部劇付出了那麼多,停拍的話損失都太大了。”
她昨天知道江柚被李導趕出劇組後,有意給江柚發了一條信息,問:
【柚子,需要我幫忙儘管說。】
她雖然年紀還不大,但無論資曆還是熱度都能夠的上一線明星的邊沿,像江柚這樣沒有名氣的小明星,看到她的主動一定會感恩感激地貼過來,再伺機尋求她的幫助。
但江柚隻給她回複了一句:
【謝謝婷姐。】
這是有多大自信和勢力,連她流量都不放在眼裡。她心裡也不想損失這部劇,就看李塵能不能挽回錯誤了。
這邊。
李塵聽到宣婷的提醒久久都沒能反應過來。
江柚離開的兩天裡,周亦行徹底撤資,周太聯係不上,可這些還不最慘的,因為隻要他能再找到新的投資人就能繼續拍。
可他沒想到的是《朝著正午的陽光》的劇本竟然被人橫刀買斷,原作者的編輯直接通告他說,他沒有資格拍這部戲了!
他花了一年多心血和全部家當來準備這部劇啊,現在不但投資爸爸沒了,劇本都被人買走了。隻剩下一屁股的債!他心急火燎,一夜之間嘴裡起了幾個火瘡,抽口煙喝口水都掉疼得掉眼淚。
宣婷的話讓他的心七上八下,要真是江柚身份不一般,那他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還砸了兩次!
他當即給江柚打電話
……沒人接。
冷靜地想了想後托關係聯係到了周太,五分鐘後李塵點頭哈腰地掛斷
() 電話,身體無力地蹲坐在地上,抬手抽了自己兩巴掌。
電話裡,周太言語尊敬地稱江柚為江公子。宣婷說的對,周少對江柚的奉迎追捧不是因為喜歡江柚,而是江柚有著比A城富豪周家更貴重的身份。
他唯一能想到的一個隱世貴族家族---江城江家。
李塵倒抽了一口冷氣,抬手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早在周亦行對江柚態度大變,江柚能熟練使用異能武器時,他就應該猜到江柚的身份不簡單。
可他偏偏不去想,還兩次把江家大少爺趕出劇組。他有幾條命啊,敢對和異能局密切相關的江家大少爺這麼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