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老管家抬起手,說:“大少爺,請。”
“這位是江家大少爺?!”
“我的天,沒人跟我說過他長這樣啊!”
“彆忘了,當年尹傾雅可是江城第一美女,江柚眉眼完全隨了他媽媽。”
“不是聽說他被江家趕出去了麼,哪有像是趕出去的樣子。”
“沒有吧,聽說很多隱秘的研究數據都在他手中。去坐秘密研究了吧。”
“剛才誰說江家以後會交給二少爺的?我看大少爺還是大少爺啊。”
……
宴會場上隱隱騷動,很多人低聲討論著突然出現的江家大少爺,幾乎沒人能看到走在江柚身旁的今天主角——江驍。
江驍換了一套淺米色精良質地的西服,雖然優雅矜貴,但站在江柚身旁如同站在一片光背後的陰影中,暗淡低落。
另一側就是周亦行,緊緊地跟著江柚的腳步往會場裡麵走。
江柚在吳伯的指引下步入寬闊富麗的宴會場裡
麵,這裡處處奢華,處處彰顯著江家對今天江驍成人儀式的看重,看參加宴會的賓客全是各界的名流顯貴,等宴會結束,這些人都會成為江驍的人脈。
真是,比他去年的成人儀式還隆重。
江柚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迎接著賓客們好奇探究的視線。
江越淮看到江柚走來時神色恍惚了一下,驚詫的視線停留在江柚身上數秒:半年不見,他的兒子變了,變得這般沉靜無畏,仿佛沒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
他突然有些怕。
他呆呆地看著江柚走到他身旁,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對他說:“爸,我回來。”
“……還,還知道回來。”
江越淮嘴巴動了動,語調有些支吾。
“當然得回來。”
江柚笑著坐在他身旁的位置:“再不回來,我的東西都被人搶走了。”
他坐的位置本來屬於葉婉,但葉婉不在。
江越淮看了眼坐在他身旁的江柚,最後隻是哼了一聲:“你的東西?沒有我,你什麼都沒有。”
江柚:“哦,其實我也不稀罕,但是誰動了我的人,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江越淮:“什麼?”
“景行哥。”
江柚清眸微斂,淡淡地望向父親,說:“我這次回來,是給景行哥報仇的。”
江越淮嗤了一聲,轉過去不在看他。
江驍在江柚下方的座位上入座,他看到在江柚入場後,父親的視線再沒有停留在他身上一秒。一直都是如此,父親的眼中隻有江柚,他需要做很多事,很聽話才會換來父親的一個眼神。
這種熟悉的感覺伴隨了他十年,讓他不舒服了十年。
十年期,他跟著母親來到江家第一次見到這位肆意張揚的哥哥,就被驚豔到了。他崇拜地望著江柚,又窘迫得無地自容。
江柚才是名正言順江家少爺。而他呢,小三上位的孩子,沒有大少爺聰明,沒有大少爺帥氣,還沒有大少爺的身手靈活,槍法精準。
十年裡。隻要站在他身旁,他總是站在陰影中低下頭的那個。
江驍的視線越過江柚,悄悄探向江越淮。
他從小被人罵沒爹的孩子,被罵野種。
母親指著電視上男人:“你不是沒爹的孩子,他就是你的親生爸爸。”
電視裡,男人站在莊嚴的禮堂中央,被萬人矚目,那麼高大那麼冷峻。他心生向往,問:“我們為什麼不跟爸爸一起生活。”
母親恨恨地說:“因為他有老婆。”
後來,他老婆死了,母親如願成了江家太太,他也在八歲那年如願有了爸爸,成了名正言順的江家二少爺。
他幼稚地認為父親的其實偏心自己,因為小時候江柚挨打的次數比他多。後來才知道那叫望子心切。
十年來,他聽話懂事順從,努力地想要得到父親的認可和偏愛,可最終還是敗給了江柚。
儀式時間到了。
江驍深深呼吸,清俊的臉上帶著得體溫雅的微笑,在眾人的掌聲和祝福下走上前台。
他終於站在全場最明亮矚目的舞台中央,成了宴會場上最受矚目的人。
他像一個非常懂事的孩子真誠地感激父親母親的養育之恩,感謝哥哥江柚對他的關心招撫,最後謝謝到來的所有人。
儀式的流程和致語感言在心裡默默排練了無數次,他對著鏡子練習微笑,琢磨怎樣才能讓這個來他生日宴會上的名流貴族看到優雅矜貴的樣子,怎樣才能得到父親更多的讚賞和青睞。
可是他做作出來的優雅,還不如江柚斜斜靠在紅絨椅背上一個散漫從容的姿態。
因為他站在高高的儀式台上,可以看到父親給他的笑容很淺,看不到讚賞。
賓客們在他說感言時走神,視線望向更加矚目耀眼的江家大少爺。
一定是他沒有穿白色禮服的緣故。
沒關係。
江驍微笑著努力維持著他優雅儀態:等這個儀式結束,稷修會過來。
他會在場所有名流人士的矚目下跟那位純血貴族完成鍥約,成為無數人眼中羨慕的存在,那才是他的高光和榮耀時刻。
等他擁有了異能。
他一定親手殺了江柚,殺了壓在他頭頂十年的江家大少爺!
致言結束,儀式流程順利走完。
按照原計劃江驍本該在掌聲中走下舞台,但他有看了一眼江柚,那麼從容自信,自內而外地散發著上位者的清傲,仿佛他天生就該是備受矚目,高高在上。
江驍頓了一下,繼續笑說:“我還要感謝我的父親母親,送給我的另一份生日大禮。從今天起我會擁有此生敬仰的主人,他會賜給我更健康的體魄,更永久的生命和重新的人生。我也會把一生獻給那位純血貴族---稷先生。”
江越淮一驚,想阻止江驍說出口時已經來不及了。正式鍥約之前,不可以把江家和血族貴重契約的消息說出去。
但是……
江越淮看著舞台上的自豪的江驍和台下嘩然驚詫的賓客,無奈地擰著眉間:算了,反正就這一會兒。隻要不再擴散外傳,血族貴族應該不會追究。
名流貴族的賓客們聽到江驍爆出的這個消息,瞬間驚訝羨慕地望向江家的人,坐的近賓客們紛紛問想江越淮:“江總,二公子說的真的嗎?江家要跟那位血族貴族締結鍥約了嗎?”
江越淮隻好點頭承認:“是的。那位貴族應該很快就到了。”
賓客們跟江越淮說話的語調都恭敬了許多:
“哎呀,恭喜,恭喜!這可是無限榮耀啊。”
“那位真的會親自來嗎,我們能瞻仰尊容嗎?”
“天啊,他真的會來嗎?能親眼看到純血貴族,這輩子都值了。”
……
江柚回頭望向坐在他旁邊客席的周亦行,小聲問:“你當時也這樣嗎?可以當著這麼多的麵說出來?”
周亦行皺眉:“
哪有?都不讓說的。你看,我身邊有幾個人知道我是貴族的血仆,就連你們跟異能局關係密切的江家人也不知道。”
血族隱世,最忌諱高調示人。
他這個弟弟著急了。
江柚這次回來的主要想知道景行到底的父親弄的還是做的,順便破壞江驍成為稷修的血仆。但看到這麼多名流貴族的賓客紛紛對江驍恭敬祝福,仿佛江驍已經跟稷修締結過鍥約了一般。
要是血鍥不成,那江家二少爺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話。
江柚看著江驍在眾人恭維中越發自信的樣子,嘖了一聲:真是,都不忍心下手了!
江驍看著賓客們的反應,看著他們那麼地關注自己的樣子,心中鼓動著興奮和得意。他終於能壓過江柚,成了所有人都矚目焦點。
他走到台下,走到父親聲旁說:“抱歉,父親,我,我沒忍住。”
江越淮訓斥他:“怎麼這麼藏不住事!你都說出來,還能怎麼辦。待會兒我交待這裡的人,不要讓他們再外傳。你以後也要低調,不要再到處說。”
江驍好像知錯了一般,“對不起,我記下了。”
說完,他抬頭看江柚,他想知道江柚有沒有羨慕他。
江柚嘻嘻笑著,拉著周家哪位少爺,說:“恭喜,你們群裡以後又要多一位群成員了。”
周亦行憨憨地笑,像大哥哥一樣跟江驍說:“以後可不能再跟彆人說,主人是會生氣的。”
江驍:“哥,這種玩笑開不得。”
江越淮低聲斥責:“你們在胡說什麼?”
江柚:“周少也是稷修的血仆,我跟江驍說了,他不信啊。”
“你是A城周家的孩子?”
江越淮這才看到一直跟在江柚身旁,被吳伯安排在隔壁客人桌上的周亦行,震驚地問道:“是跟鍥約的那位周家大公子?”
江越淮一直一位他隻是江柚雇來的保鏢。
周亦行連忙站起來跟他問好:“江叔叔好,剛才看您忙,還沒顧上給您問候。祝您身體健康,事業順心。”
“啊,我知道你。”
江越淮神色複雜地在江柚和周亦行兩人之間來回望,悄聲說:“阿驍,過來見你的前輩。他是周家周公子,一年前跟血族貴族稷修契下了血仆之約,以後你要好好聽他的話,有什麼不懂過來請教他。”
“爸,你……你說什麼?”
江驍手中的紅酒杯‘啪’地掉在地上,暗紅的酒濺灑在他昂貴的禮服褲腿上,落下點點狼狽的暗紅。
他茫然地望著父親,問:“爸,你弄錯了吧?”
紅酒杯落地引起了周圍賓客驚詫回望,吳伯跟周圍賓客表示歉意,快速讓人收拾著地上地狼藉,緩解把二少爺的失禮行為。
江越淮皺眉,低聲說:“你乾什麼呢?這種事怎麼肯能弄錯。快過來,彆讓周公子笑話。”
江驍恍惚,身體也跟著晃了晃:稷修血仆那般高貴的身份,怎麼能像保鏢跟班一樣跟在江柚身旁。
那以後,還讓他怎麼壓住江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