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即將過去,但西風猶寒。鉛色沉重的天空飄著冷冷濕雨,打濕了送葬隊伍中所有人的黑色葬服。
從父親去世到舉辦葬禮才三天時間,卻忙碌到沒有時間思考和睡覺,此刻望著刻著父親名字的墓碑,江柚還有種做夢的不真實感。
父親就這麼離開了麼?
冷雨打在男孩蒼白的臉上,裹著滾燙的淚水無聲落下。
他沒有時間去接受這個事實,因為作為江家長子,家中還有很多繁瑣之事等待著他親自處理。他像是一夜之間長大,要承擔起家族重擔。
“大少爺。”
吳伯輕喚了他一聲,低聲說:“中午的告彆宴還需要您來親自接待,送完先生我們的趕緊回去。都是江家旁支的親戚,不得怠慢啊。”
江柚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說:“你先去安排吧,處處都想著,彆落下口實就好。”
“是”
吳伯看了眼江柚身旁的江驍,垂首離開。
就在昨天,所有人都以為江柚被出江家,江驍才是下一任江家的掌控者。看江柚一回來,所有人都以他為首,對他,對他唯命是聽。
而他江驍又成了可有可無的二少爺。黑色葬服袖下,他拳頭緊握,手背血管猙獰。
是景行。
江柚用什麼手段控製了A+級景行,才逃出了封閉艙中的失智異種的攻擊。他也偷偷詢問過了,江柚回到被他控製的江家時,也是景行一路打殺,才打破了他設在江家的保鏢們的封鎖。
隻要能除掉景行,江柚什麼都不是。
告彆宴席上,江柚跟所有吊喪的舊交親戚們道謝,期間不時有親戚過來沉痛哀悼,並詢問江先生如何去世的。
江柚解釋說:“父親前段時間身體不好,又過於操勞研究所的工作,所以那晚突然就不行了。”
江驍在一旁傷心歎息,說:“是啊,哥哥很久沒回家,一直是我照顧著父親的身體,結果哥哥回來那晚,父親就不行了。或許父親就在等哥哥回來吧。”
他側目望向江柚說:“哥,父親一直都很想念你,那晚見到你最一眼,他也能安息了。”
江驍這樣幾句陰陽怪氣的話暴露很多信息,得引起旁邊人對江柚的心下懷疑。尤其是江柚被江越淮趕出江家將近一年這件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難不成江越淮真的是被長子氣死的?
江家兩個少爺是兩個太太生的,江越淮去世兩個少爺少不得會因為家產爭鬥。江柚雖然是長子,但二少爺也不像是好惹的,爭到最後誰能贏還不一定了。;
看來,以後還有好戲看。
親戚們打量著江家兩位少爺,到底不敢參與太多,安慰兩句哀悼的話就離開了。
江柚瞥他一眼江驍,冷聲警告:“收起你的那點心思,你今天能站在這裡是我對你的仁慈。再搞事情,彆怪對你不客氣。”
“你乾嘛對我仁慈。”
江驍嗤笑:“你倒是把真相都說出
來啊,把我要謀殺你的事情也說出來。對了,你不是拿到了父親私下研究失智異種的證據嗎,把他交給異能局啊,這樣我也能被異能局調查,我也好跟他們坦白從寬。”
江驍在威脅他。
江柚緊抿的唇瓣壓的發白,許久才低顫著聲音說:“你放心,我會處理好你的。”
“江柚,你不敢。”
江驍眼中斂著執拗的瘋狂之色:“把證據交給異能聯盟,等於把父親做過的事情公布與眾,讓他老人家落一身罵名不得好死。你那麼孝順,怎麼舍得父親死了之後再給他潑臟水呢。而我呢,我隻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哈哈哈……”
是啊,他才是可憐的受害者。
他才不怕。
“景行,看好他。”
江柚轉身離開。
景行:“是。”
江柚走到宴席的角落之處,輕聲喊到:“赬珣。”
赬珣的聲音從他識海中傳來:“彆生氣,彆難過,有我在。”
聽到男人低磁溫和的聲音,江柚鼻尖瞬間發酸:“……嗯。”
赬珣一直陪著他,葬禮上也是。他鞠躬時,赬珣和他一起鞠躬祭拜父親。
“謝謝你來參加父親的葬禮。”
赬珣:他是你父親,我應該尊敬他。
“可是父親他……”
彆擔心。
熟悉的涼涼的氣息如柔風般撫摸在他的臉頰上:我會處理,你不要擔心。
江柚又嗯了一聲,繼續返回告彆宴應酬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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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江驍在房間裡待了許久後,突然打開房間門,看到景行守在他門口。
自從江柚下了命令,這個景行就一直跟著他,不知道的還以為景行是他的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