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九阿哥代替宜妃和自己上門去跟四阿哥道謝,還送了謝禮,五阿哥就沒有再次登門,而是專心看顧幾個孩子。
孩子症狀輕的幾天內果真就好起來了,最重的也就是五阿哥的三兒子,時間太短,暫時還沒看出起色來。
不過五阿哥也明白欲速而不達,三兒子這個病更是有點聽天由命的意思了。
康熙得知後已經發散人去打聽,看看民間有沒其他擅長解顱之症的大夫。
如今五阿哥能做的,就是等消息了。
半個月過後,四阿哥在府裡居然接到了十四阿哥送來的信箋,相當驚訝。
往年十四阿哥出塞,要是沒跟四阿哥一起,絕不會寫信,給八阿哥、九阿哥和德妃寫信倒是有的。
四阿哥問了信使,得知十四阿哥這次隻給德妃和自己送信。
他打開信箋,看了一會不由笑起來。
葉珂好奇道:“十四弟這是說了什麼塞外的趣事,叫爺看了這般高興?”
四阿哥隨手就把信箋遞給她,葉珂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來。
既然四阿哥能給她看,估計裡麵沒什麼自己不能看的事。
葉珂低頭看了一會,也忍不住笑了。
十四阿哥前麵寫了自己剛出塞,沿路帶著侍衛打獵加餐。
偶爾親自烤肉,偶爾讓跟著來的禦廚動手,都彆有一番滋味。
還說了十阿哥拉著他每天去康熙麵前孝順,偶爾還跟著康熙一起打獵,日子過得相當充實。
葉珂看到這裡還覺得奇怪,十阿哥不像是那種喜歡拚命去康熙麵前表現的人,怎麼忽然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十四阿哥也是,難得出塞,他居然沒到處撒歡,而是老老實實跟在康熙身邊?
等她看到後邊,十四阿哥隱晦提到太子和八阿哥一路同吃同住,這才明白了。
跟太子同吃同住,太子對八阿哥原本就不滿,肯定要給他苦頭吃。
吃的不一樣,睡不在一塊,八阿哥說不好還得睡在地上。
八阿哥的生母哪怕出身不如其他阿哥,也是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阿哥,雖說出門在外一切從簡,但是也沒有簡到這個地步。
睡地上幾天,他估計腰酸背痛的,還不能拒絕太子非要帶著自己一路吃住在一起。
八阿哥要拒絕,忤逆太子的帽子就能扣到他頭上去!
太子還沒倒呢,他還是太子,就是半君。
八阿哥能怎麼辦,隻能捏著鼻子一直跟著太子了。
太子也不跟他說話,基本上是無視之,身邊人跟八阿哥也不說話,更不給八阿哥原本的侍從近身。
太子的人怎麼可能伺候八阿哥,所以八阿哥什麼事都得自個做了,過得是那個苦哈哈的。
十四阿哥看八阿哥那麼慘,康熙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沒管,隻怕是想要去救八阿哥於水火之中。
然後就被十阿哥拉走了,跑到康熙身邊去。
十四阿哥能怎麼辦,在康熙麵前就乖得不行,老老實實遞茶遞水,一個字都不敢提起八阿哥來了。
雖說他這麼乖,葉珂還十分不可思議,不過光是想想她就覺得有趣,於是笑了起來。
估計四阿哥也這麼覺得,嘴角的笑容就沒落下。
不過顯然四阿哥想得更多,指著信箋道:“十四弟說得隱晦,就是怕這信箋被人看見,寫得太具體就不行了。”
葉珂豎起耳朵,果然四阿哥看著這說得極為含糊的信箋都能分析出背後的事情來。
“十四弟應該是想去跟太子說說,把八弟放回來。十弟阻攔了他,估計告訴十四弟,要讓太子把八弟放回來,指不定要把他留下才行。”
想放八阿哥,讓十四阿哥來代替他不就行了?
十四阿哥聽了,這就退縮了,不去救八阿哥出來嗎?
兩人關係之前不是很好,好的跟穿了一條褲子似的?
葉珂的表情太明顯,四阿哥看後又笑了:“十弟想必勸過十四弟,要是太子心裡這口氣不出,回頭隻怕更為難八弟,倒不如這時候隻睡在地上而已。過陣子康熙想起八弟來,就不會繼續跟太子在一起了。”
“十弟可能還說,如今他在康熙麵前多儘孝,回頭等時機成熟,十四阿哥再告訴康熙。那時候他表現好,康熙說不準就讓太子把八阿哥放回來了。”
聽了這話,葉珂就道:“好在十阿哥一起去了,不然十四阿哥怕是會衝動得很,直接就去太子那邊要人了。”
四阿哥點頭附和道:“確實,等十弟回來,我得好好多謝他才是。”
也不知道五阿哥之前跟十阿哥提過多看著點十四阿哥,還是十阿哥知道十四阿哥莽撞,老早就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不管如何,十阿哥是幫大忙了。
不過八阿哥這麼大個人跟太子吃住一起半個月,康熙怎麼可能不知情。
但是他不說,彆人也不敢提,這事就跟誰都不清楚一樣。
“等到了行宮的時候,太子就不好繼續留著八弟。估摸著路程,車隊也快到行宮了。”
在路上的時候因為隊伍很長,分開得很遠,康熙還能裝聾作啞。
等到了行宮,入住的時候各人都會有單獨的院子,太子還帶著八阿哥一起吃住就太顯眼了。
葉珂眨眨眼,所以八阿哥的苦難隻要到行宮就能結束了?
四阿哥這猜的,八阿哥是這麼想的,就連十阿哥也是這麼認為。
所以他才會攔著十四阿哥,反正太子就稍微出一口氣,然後也就到了行宮的時候就結束了。
前後半個月的功夫,也不算太久。
不然十四阿哥哪裡能勸得住,早就衝過去解救八阿哥了。
等到了行宮,太子確實讓八阿哥離開了,沒再讓他跟在自己身邊。
八阿哥很是鬆了一口氣,去了彆的院子剛住下,輕鬆沒多久,外邊就有侍從匆匆來稟報道:“太子殿下去見皇上,說是跟貝勒爺一路上很是投契,想要繼續同吃同住。”
聽罷,八阿哥眼前一黑,連忙抓住侍從問道:“皇阿瑪怎麼說,答應了嗎?”
可千萬彆答應了吧!
侍從低著頭不敢看八阿哥道:“皇上、皇上他答應了!還請貝勒爺過去。”
八阿哥心裡忍不住想罵人,都半個月了,太子這口氣還沒出完嗎?
簡直沒完沒了!
偏偏太子還理直氣壯找上康熙求答應,什麼一路上兩人特彆投契,他們壓根沒說過一句話,見鬼的投契!
八阿哥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住表情,這才去見康熙了。
康熙見著他,示意八阿哥上前來。
八阿哥留意到這院子裡除了門口的李德全就沒彆人,太子也不在,心裡暗暗鬆口氣之餘,又覺得康熙有事要單獨跟自己說。
“老八,坐吧,這半個月難為你了。”
康熙一開口,八阿哥心裡一驚,原來他都知道嗎?
八阿哥低下頭,心情有些複雜:“皇阿瑪,兒臣不為難。”
康熙見了,又說道:“朕已經答應太子,接下來你還跟著他一塊吃住。你心裡想必不大痛快,也不樂意。”
八阿哥想說不敢,就聽康熙繼續說道:“索額圖的勢力太大,還沒有清查乾淨,指不定太子身邊還留了人。朕就想著你在太子身邊,那人就不敢動,或許還能察覺出究竟是誰。”
聞言,八阿哥有些詫異,連忙應下道:“皇阿瑪,兒臣明白了,一定留心一一。”
康熙點點頭,看他的臉色比之前緩和了不少,就笑著道:“放心,這次朕跟太子說了,不能攔著你的侍從進去伺候。吃用什麼,都有專人送過去。”
言下之意,八阿哥跟太子吃住不會像之前那樣,什麼都太子做主,吃穿都不如意了,自己的侍從也能近身伺候。
這話聽得八阿哥是徹底放心,總算不用過之前苦哈哈的日子,還能替康熙辦事。
要是他能發現太子身邊真有索額圖的人,稟報康熙那就是大功一件,還能讓太子鬱悶,何樂而不為?
八阿哥在康熙麵前連連表決心,離開的時候沒跟之前那樣死氣沉沉的樣子,而是滿臉笑容走的。
李德全在門口低著頭,想到之前康熙跟太子說的話。
“老八跟大臣來往甚密,說不定路上還會書信來往。實在不行,探探口風也好,起碼能縮小範圍,把人圈出來。”
太子欣然答應,等八阿哥帶著侍從和行李住進太子那邊,對方一改之前的冷漠寡言,笑眯眯開始攀談了起來。
八阿哥心裡的警惕指數立刻飆升,兩人你來我往,表麵上似乎兄弟感情不錯,實際上正互相拐著彎試探。
他一聽就明白太子想找自己的痛腳,然後告知康熙,心裡更加警醒起來。
十四阿哥聽說八阿哥搬去太子的院子住,整個人都傻眼了。
他私下去找八阿哥,把人拉到一邊小聲問道:“八哥,你這怎麼就住過去了,是不是太子威脅你?要不我去跟皇阿瑪說說,不讓你們再繼續住一起了。”
八阿哥一把抓住十四阿哥,搖頭道:“這是太子跟皇阿瑪提議的,皇阿瑪也同意了。我們兩個隻是住一段時間,等回去之後就會分開,十四弟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
他生怕十四阿哥壞了自己的好事,隻說得含糊,並沒有說康熙要他監督太子身邊人的事。
十四阿哥聽後,隻滿心委屈和疑惑,回去找十阿哥小聲訴苦了一通:“我那麼擔心八哥,怎麼八哥還一副非要跟太子住一起的樣子?”
那他不是替八阿哥白操心一場了?
十阿哥其實也不明白八阿哥好不容易跟太子分開了,怎麼又跟著去住了。
哪怕太子主動要求,八阿哥死活不去的話,康熙也不可能逼著人過去住。
看八阿哥這積極的樣子,半天不到就讓人搬了行李過去,巴不得趕緊跟太子一起住的樣子讓十阿哥心裡也很疑惑。
不過在十四阿哥這個弟弟麵前,十阿哥當然要維持住兄長的麵子,隻故作高深道:“我之前就提醒過十四弟了,很不必為八哥操心。八哥一向聰明,想必有解決之道。十四弟要是摻和進去,壞了八哥的好事反倒不美。”
這話讓十四阿哥更不高興了,他那麼擔心八阿哥,八阿哥卻是怕十四阿哥壞了好事嗎?
他嘟嘟囔囔道:“八哥太過分了……不行,我得寫信給四哥說說去!”
十四阿哥風一樣跑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十阿哥看著他風風火火的樣子直搖頭。
不過十四阿哥寫信跟四阿哥抱怨也行,總比整天跑去跟著八阿哥要好了。
於是隔了沒多久再次收到十四阿哥信箋的四阿哥有點懵,畢竟這次的信實在太多了,厚厚一疊起碼十頁,有那麼多話要說嗎?
等四阿哥看完,就知道十四阿哥對八阿哥滿腹埋怨,又無處訴說,就每天寫進信裡。
每天派人來送信自然不可能,又不是什麼緊要事,讓信使來回跑,康熙知道後肯定要罵人。
所以十四阿哥就攢了好幾天,後來發現實在太多了,這才讓信使跑一趟。
四阿哥看完,還順手給葉珂看了。
葉珂真沒想到十四阿哥這麼能抱怨,連續寫十頁都不帶重樣的嘀咕八阿哥。
不過八阿哥到行宮後沒跟太子分開,反而又跟太子住一起了?
這事真有意思,葉珂哪怕再不敏感,都嗅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此時討論這個卻不好,她就對四阿哥笑道:“十四阿哥跟爺親近了不少,都知道寫信來跟爺抱怨了。”
這就跟平常人家的兄弟,弟弟跟兄長寫信抱怨一樣。
雖然信上寫的都是八阿哥,十四阿哥也算是跟四阿哥撒嬌了。
就是十四阿哥這撒嬌有點與眾不同,不過四阿哥的弟弟嘛,總歸不一樣。
“爺要回信嗎?”
上回十四阿哥寄信來,四阿哥第一次回信,寫了好幾天,又改了幾天,還讓人包了好幾大盒清涼膏準備送過去。
如今正好十四阿哥又送信來,四阿哥就讓信使把回信和清涼膏都帶回去給十四阿哥了。
四阿哥特地關照信使可以走慢一點,不是特彆緊急的東西,沒必要著急回去送。
這清涼膏在曬傷的時候塗抹上薄薄一層,第一天起來洗掉,就能舒服很多。
塞外這時候熱起來了,曬得也厲害,這清涼膏十四阿哥也帶了,隻是用的很快。
十四阿哥寄了第一封信沒收到回信,他心裡對八阿哥諸多抱怨沒地方發泄,就都寫下來了。
一直留在手裡要是被八阿哥看見也不好,十四阿哥猶豫了一會還是全寄給了四阿哥。
他還以為一直收不到回信,哪裡想到第一封信寄出去後,過了一段時間就真收到四阿哥的回信了?
這還是四阿哥第一次寫信給自己,十四阿哥十分驚訝,正準備拆開,忽然發現旁邊還有好幾大盒清涼膏。
因為十四阿哥特彆喜歡騎馬,不愛在馬車裡頭,於是曬得尤其厲害,擦得特彆多。
他自己帶的清涼膏已經用完了,十阿哥還勻了一半給十四阿哥,這兩天也用完了。
十四阿哥正琢磨要不要去其他阿哥那裡再勻點來,在信箋裡還忘記提了,怎麼四阿哥就知道了,還及時給他送了好幾盒的清涼膏?
這清涼膏還不是平日好攜帶的小盒,而是大盒,一個頂三四個小盒,能用很久了。
四阿哥還很謹慎,清涼膏放在錦盒裡麵,錦盒外邊有封條。
可能擔心有人拆開過封條動過裡麵的東西,清涼膏每一個的蓋子也有封條包裹住,還不止一張。
隻要動過就肯定有痕跡,真是再謹慎小心了。
不過這是十四阿哥要用的東西,四阿哥也擔心有人動手腳才如此小心翼翼。
十四阿哥以前不喜歡四阿哥就是這點,總是想得很多,做事一點都不爽快,滿腹城府的樣子。
他最不喜歡的,還是四阿哥那雙什麼都看透的眼睛,好像所有人在四阿哥麵前都無所遁形,包括自己也一樣。
看看這次,十四阿哥什麼都沒說,四阿哥就能猜出來他帶的清涼膏要不夠用,因為他必然一路騎馬不肯坐馬車。
但是這次他看著錦盒這上麵的封條,也仔細檢查過一遍,才打開其中一盒清涼膏,指尖挖出一點擦在這兩天曬傷的胳膊上。
冰冰涼涼的藥膏讓胳膊曬過頭的一點灼傷感覺頓時慢慢消散,舒服極了。
十四阿哥伸手摸了摸清涼膏的罐子,心想這回得省著點用才行!
他以前不喜歡四阿哥的地方,其實也沒以前那麼不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