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山把她吃剩的芒果乾用夾子夾好,放到茶幾二層,去開了窗,通風。
再折返回沙發把人叫醒,聞依揉揉雙眼,懵著醒過來,鹿眼左右滑動。
他低眸看表,十一點半,“困了就回去睡覺。”
“不要,想吃。”聞依已經聞到燒烤香,逼著自己清醒。
秦南山去倒了兩杯水,再回來把夏天趕走,坐到沙發一邊。
“我不想喝水,冰箱裡是不是有汽水,我要喝汽水。”
他隻好又去拿了瓶可樂過來,聞依盤上腿,先喝了口可樂,隨即開始享受美味,專心不已。
秦南山已不是當年找不到話題的小男生,等她吃得差不多,不經意問:“這份工作給到你的壓力很大?”
聞依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又合上,抽過紙巾擦了擦嘴,“還好,現在沒有以前大。”
“既然不是醫藥專業,當初怎麼選了這個行業?”
聞依抱起雙腿,自己也回憶起來,是啊,當初怎麼入了這行?
客廳內光線溫暖,又有燒烤飲料,再加一個可以聽她說話的人,聞依緩緩開口:“你知道的,我沒有父親,我大學以前的生活費全
靠我媽一個人工作掙,大學畢業那會我媽身體裡長了個瘤,良性,但太大了,得做手術,手術費不多,五六萬,可當時五六萬是我們家全部積蓄。”
“那段時間我天天跑醫院,跑得多了經常看見個漂亮精致的姐姐從醫生診室裡出來,後來聊過一回,知道她是醫藥代表,她說一個月可以掙三四萬,多的時候五六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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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科不是什麼能賺大錢的專業,我問她我可不可以做,她上下打量我,說可以,於是等我媽出了院我就投簡曆,一開始進的是家小藥企實習,小藥企上不了台麵的事太多,我實習完走了。”
“後來不知走什麼狗屎運,麵上紐安,之後一做就是六年。”聞依輕輕笑:“沒什麼高大上的原因,我就是想掙錢,不然我一個月拿幾千,根本付不起我媽吃藥複查以及支撐這個小家繼續生活。”
聞依看他,“是不是特彆不齒?不像你們心存高遠,前途光明。”
秦南山望過來的視線真摯,“聞依,不必輕視這份工作,一個數學家說過,從實用的觀點來判斷,一個人的數學生涯價值等於零,比起我,你們在做一件有意義的事。”
聞依低頭笑:“賣藥有什麼意義。”
“沒有意義你為什麼一做做六年?”
聞依愣了會,轉而淺笑:“你如果想說服我需要自己提出論點論據,而不是讓我自證。”
秦南山也笑,視線落在茶幾上剩了一點的燒烤上,“還吃不吃?”
“不吃了。”
他彎腰收拾,邊說:“很多新公式新推理論文上寫得明明白白,但每一個學數學的人拿到論文還是會自己算一遍,自己的體驗永遠比彆人給出的論證要深刻。”
聞依心情輕鬆了些,舉著下巴看他忙活,“秦南山,我發現你很會說話。”
聞依漸漸覺得他像一座山,堅如磐石,永遠向上矗立,沉穩而又寧靜,山上時不時飛出來些珍稀鳥類,讓人驚喜。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他爸媽是不是有先見之明,給他取了南山二字?
秦南山好笑睨她,“沒你會說。”
他收拾好,順手拎了垃圾桶裡的垃圾,一起放到門口。
從門外進來,一屋子燒烤味越加明顯,他皺皺眉,把廚房的窗戶也開了。
倆人重新整理躺床上已經過十二點,聞依說:“那我努力再爭取爭取。”
秦南山不知她說什麼,也沒問,直白鼓勵:“嗯,你加油。”
“萬一我失業了,你會養我嗎?”
她總喜歡在睡前問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秦南山無奈應:“我不養你誰養你?”
聞依感慨摸肚子,“真是托了寶寶的福啊。”
“沒有寶寶我也養你。”
燈關了,隻餘窗外瑩白月光穿透黑暗,在他臉上投出如山陰影。
......
這兩天晚上聞依沒睡好,早上差點睡過頭,秦南山負責送她上班,她好抓緊時間用路上二十
多分鐘化妝吃早餐。
下午六點,秦南山抵達她公司樓下接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發過去消息,那邊回複:【我在樓下咖啡廳,等會。】
今天天氣不好,中午過後開始下雨,眼下窗外還淅淅瀝瀝雨簾不斷,秦南山略一思忖,拿過後排的雨傘下車。早上她慌慌張張,並未帶傘。
紐安大廈樓下隻一家咖啡廳,他想著聞依可能與人在工作,在門外等。
等了幾分鐘,雨勢漸大,不得已進去。
咖啡廳內人不少,秦南山張望幾眼,順利看見坐在窗邊一對男女,聞依麵向大門,垂首,手裡攪拌著眼前咖啡,看起來情緒不佳,她對麵男人隻看見一個西裝革履背影。
他本想往另一側,可視線還未移開,聞依先望來,目光在空氣中交接,男人回頭,秦南山認出,是那天吃火鍋遇見那個,她的領導。
不好再走,秦南山朝倆人走去,站桌子旁,先與男人頷首示意,隨後看著聞依溫聲道:“下雨來給你送傘,你們繼續談,我到旁邊。”
“不用,我們結束了。”魏元站起來,整理身上西裝,嚴肅說:“聞依,你好好想想。”
說完離開,聞依目光追去,直至男人身影消失在咖啡店門口。
秦南山:“是不是打擾你了?”
“沒有。”聞依手裡依舊漫無目的的攪著早已涼透的咖啡,她轉頭看向窗外磅礴大雨,“坐會吧,雨太大。”
秦南山在她對麵坐下,聞依抿出道笑意:“喝點什麼?”又立即想起,“噢對,你不喝咖啡。為什麼不喝咖啡?過敏嗎?”
秦南山搖頭:“不是,我咖啡·因代謝能力較差,喝一點也能通宵清醒,也不喜歡咖啡的味道。”
“我以前也不愛喝,都是鍛煉出來的。”聞依解釋:“彆誤會啊,我現在沒喝,魏元給點的。”
她抬頭看他,“魏元,你見過的,我前男友。”
秦南山心底詫異,明白她此前說的,因為工作原因而刪不掉聯係方式的前男友。
放在桌麵的手不自覺握成拳。
聞依這會想找人說說話,正好他在對麵,不挑對象了,她自顧往下說:“成功人士每天早上標配,一杯純美式,我剛入職時想不明白,那苦不辣嘰的玩意有什麼好喝,現在也依然覺得那味道不好,不過後來隨大流,好似上班時手裡沒一杯美式算不上都市打工人。”
“魏元就愛這一口,且這人極其挑剔,一定要手磨,哪個國家的豆子,哪個牌子的水都要講究。我當時年輕,奉獻精神可嘉,為了他勤學苦練,把咖啡當成水喝。”
秦南山雙手收至桌下,溫潤柔和的眉眼半斂,“你很愛他?”
聞依聞言無聲輕笑,“不知道,但現在隻覺得曾經付出像一場笑話。”
魏元今天來找她,是想勸她主動留下,說她如今這種情況在他手裡她日子會好過許多,等以後生活穩定會再給她機會。
聞依倒也沒了什麼憤慨之情,隻是怎麼說曾經也有過一段美好時光,可在真正利益麵前,感情不值一談,分手多年的感情更是垃圾不如。
雖說人性本是如此,不應當深究,但要轉換角色,聞依未必會有男人那樣冷血,她恍惚想,莫不是懷孕使母性光輝燦爛,人也變得優柔寡斷起來。
窗外雨勢漸歇,轉為蒙蒙細雨,天依舊陰沉。
秦南山看她,輕聲問:“你們怎麼在一起的?”
“不重要了。”聞依調整心情,嘴角勾出笑意,“走吧,不然等會雨又下大。”
秦南山闔眸,拿起雨傘跟她出去。
一路上無人再說話,車內空調聲與車外雨刮器來回刷動聲交織不停。
車子之外的世界,又是濕漉漉一片。
到達小區樓下,秦南山停好車,卻呆在駕駛位不動,眉心微沉。
聞依扭頭,提醒:“到了。”
他回過神,熄了火,拿過傘下車,撐開,繞到她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