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火鍋可以,但我們均攤吧,你總是請客這樣也不好,咱們都還是學生呢。”
施璟哈哈大笑,摟住她的肩膀闊步向前,“彆跟我談錢,談錢傷感情,我最喜歡的就是花錢。”
“你爸媽是不是特有錢啊?”林婉好奇地問。
施璟神秘一笑:“是我自己有錢。”蔣獻的錢就是她的錢,他說要養她,就得當她的取款機。
叫上另外兩個室友,
大家坐上施璟的法拉利,跟著她一起去市中心最貴的火鍋店。施璟喜歡充大頭請客吃飯,花錢買開心,友誼可以用錢買,麵子也可以用錢買,隻要有錢,她就能其樂無窮。
畢竟是施璟請客,又是在這麼貴的地方,三個室友看著菜單都太敢點,隻勉強點了幾個最便宜的素菜。施璟豪橫把服務員叫過來,點了滿滿一桌,四個人就吃了兩千五。
她結賬時,顯示餘額不足。
這才想起前兩天錢都花光了,今早在蔣獻身上隻搜到九千多,路上給三個室友買了護膚品,就花沒了。
林婉低聲對同伴道:“咱們自己湊一湊吧,就當是我們請施璟吃的。”
三人雖說是普通家庭,也不是貧困,三個人湊一湊還是能出得起這頓飯錢的。
“說什麼呢,我都說了請客,是我卡出問題了,我給我助理打個電話,馬上就好。”施璟撥通蔣獻的號碼,“喂,小蔣啊,我的卡怎麼用不了,我正請室友吃飯呢,你快給我弄一下。”
蔣獻正在醫院裡擺弄營養餐,歪頭夾著手機:“你早上不是剛從我這裡拿了九千嗎,請室友吃飯吃這麼貴的?”
“你彆管,快給我轉錢!”
施璟正要罵人,一修長身影出現在她們桌前,矜貴秀拔、冷峻傲岸,堅毅舒朗的麵容在燈光下輪廓分明,施璟掛了電話,乖乖打招呼,“哥,你怎麼也在這裡。”
“店老板是我朋友,跟他約了談事情。”蔣延聽到了剛才施璟打電話要錢的聲音,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略略偏頭對一旁的服務員道,“這桌記我賬上吧。”
說完,長腿一邁,價值不菲的皮鞋踏在紋理精致的地板上,晏然自若地離開,嘴角勾起和前方年輕的店老板低聲說話。
“施璟,他是你哥嗎,好帥哦。”林婉小聲道。
施璟坐下來,無所謂地拿起餐巾紙擦嘴,“不是親哥,表哥而已。”
手機屏幕閃了一下,解鎖打開一看,蔣獻在微信上給她轉了一萬,並發消息:“這個月最後一筆了啊,你再繼續揮霍,老公隻能去賣血了。”
施璟點擊收款,沒回他的消息。
她起身走到蔣延身後,瞳仁亂瞟沒個定焦,“哥,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吧。”她和蔣獻在一起這麼多年,有留過蔣獻爸媽的聯係方式,但還沒加過蔣延的微信。
蔣延垂眸看她,喜怒都藏在晦冥深邃的漆眸中,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起伏,他按亮自己的手機,“我掃你吧。”
“好。”施璟立即點開自己的名片二維碼。
蔣延的微信昵稱直接就是他的本名“蔣延”二字,頭像是一張海邊風景照。兩人加上了微信,施璟就離開了,“哥,時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啊。”
她跑回桌邊,穿起自己的外套,提起挎包,拉著幾個小姐妹走。
林婉道:“小璟,你哥幫你結賬了嗎,不行的話我們幾個一起攤吧。”
“你們不用管這個,走,我送你們回學校。”
出了火
鍋店,施璟才在微信上給蔣延轉了2577元,這是剛才她們吃火鍋的錢。
蔣延看著施璟轉過來的錢,也沒有點擊收款,就這麼晾著,直到屏幕自己滅了。
施璟開車送三個室友回學校,蔣獻的電話不要命地打來,她不耐煩地接了一個:“乾什麼,沒死就彆給我打電話。”
“你回來的時候順路來醫院接我唄,我今晚回家睡,明早再來醫院換藥,反正今天的針都打完了。”
“還要我去接,你多大的臉啊。”施璟氣聲焦躁道。
蔣獻:“你來一下唄,反正也是順路。”
施璟目不斜視盯著前方的路:“知道了,掛了,我開車呢,彆打擾我。”
蔣獻:“哦,那你小心點啊。”
施璟最終還是開車回了醫院,到醫院外部大門口,看到蔣獻穿著長款羽絨服,拄著拐杖在一輛三輪車邊買橘子,還在講價還價,“不是十塊錢三斤嗎,怎麼變成五塊錢一斤了?”
攤主搓著手道:“哎呀,十塊錢三斤的都是爛果,我這個比較靚啦。”
施璟靠邊停車,按下車窗側目斜視他。
蔣獻還在挑橘子,精挑細選,生怕挑到爛的。她心裡突然不是滋味,多年來的無所顧忌出現了一絲裂痕,說不上愧疚,但就是難受、憋悶,眼睛無緣無故地澀。
她下了車,快速走到蔣獻跟前,“不好好在醫院待著,來這裡乾什麼。”
蔣獻戴著口罩,散碎的劉海遮住劍眉,眼神有些困乏,看到施璟時,立馬瀲灩起燦爛的水光,“我下來買點水果,今天打了一天的點滴,嘴裡乾巴巴的,吃什麼都沒味。”
“你經紀人呢,護工呢?”
蔣獻挑好橘子遞給攤主,繼續和施璟講話:“齊溫他有事兒就先回去了,我哥說明天讓我家保姆過來,我就讓護工先走了,請一個護工也挺費錢的,一天三百呢。”
“摳摳搜搜。”施璟拿出手機給攤主掃了橘子的錢,八塊九。
她往隔壁的水果店走去,叫蔣獻跟上。在店裡,麵無表情讓店員裝起一盒奶油草莓、車厘子、軟棗、陽光玫瑰、新西蘭金果。
她眉眼冷肅,像結了一層寒霜,扭頭看蔣獻,語氣很硬,鬨心地催他:“還有什麼想吃的,說。”
“沒,沒了。”蔣獻從沒見過施璟這樣生氣,施璟脾氣不好,但平常在他這裡拿不到錢了,隻躁氣翻湧地瞎鬨撒野,不會這樣冷言冷語。
一大袋水果,花了差不多兩百,施璟提著袋子出來,臉悶著,一句話也不說。
蔣獻不知道是誰惹到施璟了,不想觸她眉頭,伸手去勾施璟的手指,說話都壓著音量,“讓你破費了。”
施璟冷冷睨了他一眼,還是一聲不吭。
回到車邊,她打開車門,手裡的東西丟進去,這才定睛凝目逼視蔣獻。蔣獻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像在她胸腔點了一把火,悄悄順著血管引線燎原。
“故意讓我愧疚,是嗎?買幾個爛橘子還講價,故意一個人拄著拐杖孤零零的讓我看到,想讓我內疚,是這樣嗎?”她蠻橫地揮了揮袖子,雙手抱臂,“不想給我花錢就直說,搞這些戲碼乾什麼。”
蔣獻終於明白施璟在生什麼氣了,好似孩子拿著父母的血汗錢在外揮霍,回頭看到父母買點水果還在斤斤計較,心裡有負罪感。
——他讓施璟有負罪感了,讓她難受了,讓她花錢花得不痛快了。
“不是的,你彆多想,我就不愛吃那些貴的,什麼草莓啊,葡萄啊,我都不愛吃,我就喜歡吃橘子,橘子好吃。”他拿起自己袋子裡的橘子,剝開一個,擇下一瓣往嘴裡塞,假裝很甜,含糊不清道,“好吃,我就愛這口。”
施璟想起,小時候和姥姥姥爺住在鄉下,她三四歲時,爸媽正在創業,手頭還很拮據。有天姥姥的養老金發下來了,姥姥買了一盒草莓,和一袋表麵斑駁的小金桔回來。
姥姥姥爺把草莓都給她吃,兩個老人剝著酸澀的金桔,說:“草莓都給小璟吃,姥姥和姥爺不愛吃這玩意兒,就喜歡這小桔子的酸味。”
看著蔣獻吃橘子的模樣,施璟眼睛突然刺痛,背過身去揉眼睛,“蔣獻,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