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溺愛期 範月台 13020 字 10個月前

平時她語氣一不對,蔣獻本能就要道歉。

更彆說,現在聽著她紆鬱難釋的悲腔,一瞬間就觸痛了他,五臟六腑被她哭聲的利器穿透,指尖都在抖,“怎麼哭了,是老公不好,好,聽你的,給你道歉,對不起。”

施璟在那頭頓字頓句重複:“不是包養,才不是包養。”

蔣獻忙不迭順應她的話,柔聲輕哄:“不是包養,怎麼會是包養呢,是我說錯話了,回家後你罰我好不好?”

施璟沉默著,良久不出聲。

蔣獻慌得手足無措,聲音又澀又啞,“寶貝兒,到底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委屈,老公都要心疼死了。過兩天就殺青了,片酬全部給你好不好?”

“我沒事,你好好工作吧,掛了。”施璟掌心攏在臉上,往上抹去濕意,把電話掛了。

她徐緩地深吸幾口氣,行道樹的小葉榕在綠葉抽新,綠葉的清新芬香泊泊於空中,讓她腦子清新了些。她回到店內,對店員說那對耳環不要了。

店員笑意落落大方:“好的,店裡下個星期有新款到來,可以過來逛逛哦。”

施璟點點頭,出門去。坐進駕駛位,略視後座上的大包小包,忽而泄了氣,不想要了。下車去拎了出來,一一回到店內退掉。

她是這條步行街的常客,是各大奢侈品店的老熟客,店員都認識她。她在店裡消費這麼多年,除了尺碼不合這類的小問題,幾乎不會退貨。

店員憂心忡忡,以為工作失誤惹她不高興了,生怕失去這個老顧客,給她端杯倒水,一個勁兒問是哪裡不滿意。

施璟提不起精神,怏怏的,隻是道:“和你們沒關係,是我的卡出問題,刷不了了。”

店員笑臉相迎獻殷勤:“那施小姐,這些東西要不要我們幫您留著,等您哪天想要了,再過來付款也可以。”

“不用了,我不要了。”

施璟從店裡出來,頭重腳輕,腳底都發麻。她開著車,渾渾噩噩回到家裡,精神恍惚趴到沙發上,“包養”兩個字在腦海中縈繞不去,絞得她腦袋發漲。

她首次認真琢磨“包養”,包養這個詞在網絡上含有貶低,上不了台麵的意思。包養小三、包養情人、包養小白臉、包養金絲雀......怎麼聽都不入耳,有誰敢在大街喧呼,我被包養了?

她遷思回慮,包養應當是手心朝上,看人臉色過日子,賣色討錢。但她和蔣獻算包養嗎,應該不算的。

她更傾向於把自己當成地主,蔣獻是簽了賣身契的長工。長工掙錢地主花,嘖嘖嘖,自己可真是個惡劣的周扒皮。也不對,她才不是周扒皮。

周扒皮半夜學雞叫,忽悠長工們起來乾活。她還是把蔣獻當成男朋友的,他生病了還去醫院看他,還給他買內褲呢,看他摳搜買橘子,她還心疼了呢。

周扒皮哪裡會心疼長工呢。

施璟搖頭長歎,翻過身仰麵看著天花板。乳白板麵掛有一盞水晶吊燈,是蔣獻自己挑的進口貨,冠

狀的水晶燈。她不喜歡,覺得太俗氣。

可蔣獻執意要裝上,他說這是一頂懸空的王冠,是她的王冠,隻要她一回到家就能登基為王,他永遠是她最忠誠的臣子。

施璟以前很喜歡這些話,也喜歡高位者的遊戲。

小時候在幼兒園,每次玩遊戲她總是當老板、當領導、當大王、當公主,蔣獻對她言聽計從,給她當拎書包的助理、幫她跑腿的下屬、當衝鋒陷陣的臣子。

可現在為什麼不喜歡了呢——遊戲終歸隻能是遊戲,她不是老板,也不是大王。她隻是被蔣獻高高捧著,腳下是虛的。

她拿出手機給林婉打電話:“婉婉,你在忙嗎?”

林婉:“還好,怎麼了?”

她筆直的腿搭在沙發背上,懶洋洋道:“你說我要找工作的話,還能找到嗎?”

林婉:“你不來南盛了嗎?”

“不去了,我不喜歡南盛的老板,我要去彆的地方。”

施璟晃悠著腳,看著襪子上的藍底白雲紋,這襪子其實是蔣獻買的,她平時不喜歡穿襪子。蔣獻為了讓她穿,自己去買了LV的新襪,六雙一套的套裝,一共17500元。

她有時候在想,蔣獻穿著十塊三雙的襪子,去給她買17500元六雙的時候,到底是什麼詭異心情。莫非是像那些一個月工資三千,自己留五百,剩下兩千五全刷給主播的“榜一大哥”?

“你要找新工作的話,得抓緊時間,現在四月份,正是春招的高峰期呢,趕快投投簡曆。”林婉的話將她拉回神。

施璟放下腿,坐直了身子:“哦,哪些網站靠譜點啊,現在好多搞詐騙。”

林婉:“我在微信上發給你吧。”

“好,愛你,改天請你吃飯。”施璟強打精神去找筆記本電腦。

*

蔣獻放下手機,後背都是冷的,明顯感覺到施璟情緒不對,以前這種玩笑話又不是沒說過。施璟說他是伺候人的小太監,天生奴才命,他說施璟是被他包養的小情人,小祖宗。

說這種話時,施璟揪著他頭發,大大咧咧說,你自己上趕著養我,關我什麼事。

今天施璟莫名其妙對“包養”這個詞生氣,還哭讓他道歉,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他腦中過了一圈,篤定有人在施璟麵前說了閒話,且這個人還不是無關緊要的旁人。一想到這個可能,蔣獻握拳攥緊手機,手背青筋暴起,怒色灼熱,躁氣暗暗在心裡炸開。

到底是哪個雜種嘴碎,是哪個混蛋在施璟麵前胡說八道!

他恨不得撕了那人的嘴。

現在四月份了,還有兩個月就畢業。蔣獻最怕施璟一旦離開校園,進入社會後,會逐漸看穿這一切,會想要自己出去闖蕩。怕會有流言蜚語傷害她。

在他和施璟這段扭曲的愛情中,他知道,不是施璟離不開他,是他離不開施璟。

畢業季浪潮逐步發熱,他越發悵然若失,他怕施璟看到身邊的同學、舍友各奔前程了,

也會想要尋找自己的羽翼,會拋棄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自己出去遠航。

這種焦躁的離彆預想,叫他坐立難安。都不敢細想,隻要一深思,就像墜入冰窟,不寒而栗。

他開始明白這種焦慮的來源——這不難解釋。

占有欲極強的父母也會這麼做,千方百計把孩子困在自己身邊,不準孩子報考離家遠的大學;孩子畢業後強製讓其回家鄉工作;孩子要結婚了,不準孩子成立小家,而是一定要和孩子住在一起。

他作為一個愛人,也操著父母的心。有著作為愛人的私欲,也有父母的占有欲。

如果施璟離開了他,他可能就成了空巢老人。

他心裡記掛著這事兒,施璟一個微小的情緒都讓他如坐針氈,一下午不在狀態,心神不寧,拍了幾個鏡頭沒過。

他平日算一眾小生中最敬業的,即便劇本爛,也會認真揣摩角色,做好本職工作。

這回導演都看出他的恍惚,問道:“小蔣,你這是怎麼了,老是魂不守舍的。”

蔣獻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說了幾句不好意思。

深呼吸幾次調整好狀態,重新拍攝水中打戲。他作為惡積禍盈的反派,被男主和女主混合雙打,打碎了三魂七魄,流血如注浮在水麵,結束反派爛賤卑劣的一生。

最後一個鏡頭,他被驚浪拍在淺灘,狼狽不堪,雙目無法閉地死去。

他將情緒調動到極致,想著施璟離開他了,他應當就是這副行屍走肉的模樣。想著想著,瞳仁無法聚焦,渙散得整個人都枯萎衰頹。

見他這亂真不辨的眼神,導演滿意地喊卡,讚歎不許:“不錯啊,小蔣的戲越來越好了,未來可期。”

眾人跟著附和鼓掌。

齊溫卻見蔣獻趴在水灘上神色僵持,丟魂似的,慌去扶他起來,“沒緩過勁兒?”

蔣獻大吸幾口氣,嗓子又澀又啞,“訂張最近的機票吧,我回家一趟,明天中午之前回來。”他已經快殺青了,隻是還有幾個文戲鏡頭需要補拍。

“回家乾什麼?”

蔣獻踉蹌起身:“有點事兒,你彆問了。”

他卸了妝,慌忙趕往機場,晚上十點多到的家。

意外得很,施璟居然這麼早睡了,客廳、臥房靜悄悄,濃黑充盈,寂若死灰。他沒開燈,沒出聲,撚腳撚手摸進臥室,坐到床邊低下頭,吻了吻施璟綿白的側臉。

“寶寶,你今天怎麼哭了?”

施璟往被子裡縮了下,沒醒。

蔣獻一直對施璟的穩定入睡,有著幼稚的嫉妒。

施璟除了錢以外,其實沒有多依賴他。可他喜歡哄施璟睡覺,親她,叫她寶寶,最好輕輕拍著她的背哼歌。可每次這樣做,施璟總要惱,罵他有病,叫他喜歡哄人睡覺的話,就給人當保姆帶孩子掙錢去。

細細數來,每次他去外地拍戲,施璟從不會因為獨住而害怕。

她不會在睡前找他,說自己睡不著。反而一個人在家玩嗨了,打遊戲

,花錢,找小姐妹逛街,完全不需要他。

“寶寶,為什麼把東西都退了,不喜歡嗎?”他在路上查過銀行卡的賬單,發現施璟去步行街買衣服了,在跟他打電話哭過後,又把衣服全給退了,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施璟終於醒來,肩頭一聳,撇開他的手,“和你有什麼關係,大晚上回來乾什麼。”

“不放心你,就回來看看。”

“有病,彆打擾我睡覺。”她拉過被子蒙頭,不再理他。

蔣獻拿出她的手機,打開行車記錄儀APP,查看她都去哪裡了。發現端倪,她十點多開車去過南盛集團,半個小時後又前往步行街,之後打電話給他。

再接著,他說了句“包養”,她失控哭了,厲聲讓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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