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裡已經將近五點,縣裡交管站的人和市裡質監隊的人還在。蔣獻把之前村長和施工方發給他的捐贈協議、相關修橋合同都調出來給工作人員看。
事情脈絡很清晰。
村長負責和蔣獻聯係,不斷打探蔣獻那邊能接受的捐款底線,之後和侄女交管站副站長、兒子施工隊隊長聯合起來,弄了假的造價單給蔣獻。
這座橋16米長、寬5米,按照農村橋梁造價估算指標,這樣的橋使用混凝土空心板結構就可以,空心板、柱式墩、橋麵連續梁等總價算起來,也就是26萬左右。
而在這張估價單上,明明修建的隻是普通農村混凝土鋼筋橋,單子上卻顯示的是適用於大型懸索橋的小箱梁、下部墩台顯示的也是懸索橋的橋塔和基礎承台,甚至還有技術極為複雜的橋梁才會用到的鋼管拱。
靠造假造價單,順利讓蔣獻打了67萬的捐款過來。
捐款拿到後,村長自己拿了10萬,交管站副站長的侄女拿了20萬,自己占用和上下打點關係。
還剩下37萬,村長讓負責施工的兒子拿去修橋,修好橋剩下的錢歸兒子。而他兒子竟又私底下偷偷把修橋工程,以15萬的價格承包給第三方非正規的工程隊。
一層層挪用下來,這座橋最後的造價也就十萬出頭,成了缺斤少
兩的豆腐工程。
現在,以村長為中心的涉事人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全部被停職帶走接受調查。
公檢法的工作人員告訴施璟,村長等人賠錢、坐牢是一定。證據確鑿,但要完成調查和公訴流程,至少得兩個月。等拿到賠款了,才會重新修橋。
施璟點頭,沒有力氣再了解什麼。
她在村裡待了近兩個星期,逐漸把精神養好了,就打算去東徐市繼續忙活二手車生意。
這些日子,蔣獻也在村裡,就住在施璟家。施璟也沒和父母談及蔣獻,但施曼容和於東祥都能看出來,這次兩人鬨彆扭鬨大了。
施璟離開那天,蔣獻在村頭的歪脖子樹下攔她,也沒說話,隻靜靜看著她。
“讓開。”施璟聲音冷淡。
“對不起,你交代的事情,我沒做好。”他目光停在落在施璟肩頭的柳葉上,不敢幫她彈開。
“我們分手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她眉眼壓低,“你是狗嗎蔣獻,名字裡有個犬,就可以光明正大賴著彆人?”
她使勁兒推開他,握住黑色旅行背包的肩帶,步履急遽,頭也不回道:“有空去把名字改一改吧,改頭換麵重新做人,免得影響氣運。”
蔣獻佇立在歪脖子樹下,一直看著施璟離開。施璟坐上父親開的皮卡車,車輪碾壓水泥路的聲音漸行漸遠。
他沒再去追施璟,但也沒離開村裡,還是住在施璟家裡。
施曼容和於東祥不是什麼硬心腸的人,和蔣獻也認識這麼多年,也算看著他長大,沒好意思把他趕出去,就讓他在家裡住著。
蔣獻去了交管站,遞交申請材料,要求處理掉坍塌的爛橋,重新修一座新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得等村長他們的貪汙案走完公訴流程,拿到賠款,上頭才會撥錢處理橋的事。
蔣獻說不要等賠款,他自己出錢修,依舊是按照捐橋協議來定,捐橋人還是施璟。
材料遞上去一個星期,頭上批準了。
市裡派了專業的工程隊下來拆橋,蔣獻這回一寸步也不敢離開。夜裡宿在施璟家的小樓房,白天一早出門去河邊監工,作息和施工人員的作息完全一致。
半個月後,蔣延給他打電話,讓他彆再晃蕩了,回來接管公司。
意外的是,蔣獻居然了當“嗯”了一聲。
當天他就回到禦蘭紫園,大致和蔣延交代了些新公司的事情,讓蔣延先幫襯著管理新公司的業務,他有另外的事情要做。之後又問了家裡的戶口本。
蔣延神色複雜:“施璟同意和你結婚了?”
蔣獻:“不是,我打算改個名字。”
蔣延滿腹疑團:“改名字乾什麼,你要改成什麼?”
“你們不用管。”
蔣獻帶著戶口本走了,他這段日子恍惚得厲害,搖搖擺擺沒有目標。鬼使神差找到一名大師,說想轉運改命,想把自己的好運、一生福祿都轉給施璟。
大師神神叨叨給他算命,做了場“法事”,又幫他占卦了個新名字“蔣屹”。說改了新名字,以後氣運就都轉到施璟身上了,保她一生榮華富貴。
蔣獻付了588元,臨走前問道:“真的可以保我老婆一生榮華富貴?”
大師喝了兩口小酒,眼睛半眯不睜,嘖嘖兩聲道:“588塊就想保一生榮華富貴?打發乞丐呢,你直接給她10個億,保她下輩子吃穿不愁不就得了,還來改什麼命。”
“您還挺直接。”蔣獻離開道觀,拿捏不定要不要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