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打量了一番這個人,隨後過去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小郎君?”
少年整個人一抖,險些跳了起來,隨後扭過頭狠狠的道:“做甚?”
劉季指了指門口。
“太陽快要落山了,你要是再不進去,怕是隻能宿在郊外了。”
少年咬咬牙,見他態度還算和善,問道:“我想問問,相水怎麼走?”
他倒還算帶了幾分腦子,沒直接問下相縣,而是問了相水。
下相縣就在相水下遊,他找到了相水,就離找到下相縣不遠了。
劉季一愣:“你要去相水做什麼?”
還不等項籍回答,他就自顧自道:“你若是去走親戚,那還是彆去了,這陣子,始皇帝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那塊地方,聽說是為了守一個逃犯,現如今那裡人口管製森嚴,你要是去了,怕是就難出來了。”
項籍愣住了,隨後便下意識看向老仆。
這人是項梁的心腹,十分通曉人情世故,要不然項梁也不會這麼放心把項籍交給他。
老仆沉吟片刻,覺得還是不能光聽麵前這人的一麵之詞,還是得去下相縣看看才行。
不過如今天色已晚,倒不如先進城去吧。
“我們還是先進城去休息吧,郎君。”
老仆衝劉季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項籍跟著點點頭,向劉季點頭示意後就進城了。
劉季眯了眯眼,目送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城門處。
“怎麼了大哥?”
樊噲湊上來問。
劉季沒搭理他,歪頭看向身後的蕭何。
“蕭大主吏,你怎麼看?”
蕭何淡定的道:“如果沒有意外,應該就是那個始皇帝要的逃犯了。”
無視一幫兄弟驚訝的聲音,劉季道:“抓嗎?”
曹參舔了舔唇:“送上門的買賣,為什麼不做?”
當天晚上,項籍正在客舍的床上睡得香甜,老仆正在油燈下看著地圖,鬆樹油脂的味道在空中彌漫開。
下相縣……怕是去不得了,他們的速度還是慢了些,不過,那幾個人的一麵之詞也做不得數。還得他親自去看看才好,要是能回來,把最新的消息帶給小郎君,他也不算辜負主君所托,要是回不來……他本就是項家的家生子,一條命折那裡了也無事。
於是第二天項籍醒來的時候,老仆就和他說了自己的打算,決定自己先去下相縣探探路。
“老奴要是半個月內一直都無音訊,郎君就起身去尋您的三叔,去投奔他吧。”
項籍的叔父項伯,常年在外。
要是項籍去不了下相縣,去投奔項伯也不錯。
項籍鄭重的點頭。
老仆給項籍留夠了錢,自己揣上一點兒,就風塵仆仆的出發了。
被留下的項籍突然發現,自己似乎走到哪裡都會碰到那個劉季。
他起初以為這人是發現了什麼,故意來找他,後麵留心觀察後才發現,這人……似乎是個街溜子?
當然,項籍還不知道世界上有這麼一個詞,但是不妨礙他表述自己對劉季的大致感官。
起初他倒是還心有戒備,但劉季是什麼人?一張嘴舌燦蓮花,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哄個十二歲小少年自然不在話下,很快就把項籍哄成了個酒肉朋友。
蕭何在幫家裡乾了兩天農活後就回去了,對外當然說是回去上班,但其實主要還是回去給劉季和曹參請假。
是的,他們細心觀察了這麼多天,終於確認了這就是一百萬。
確認以後,接下來的麻煩事也不小。
畢竟他們要想原封不動的領到一百萬錢,首先就不能讓人知道這件事情,要不然就他們幾個這沒背景的情況,恐怕想要保住這個人頭錢太難了。
“要不,我們就拿他的頭去換錢?”
樊噲提議道。
“這麼一個大活人實在是太顯眼了,還不如把他頭砍了去,雖說領到的錢少了,但穩妥啊。”
劉季反手就給這小子來了一下:“你這可真是腦子越來越不靈光了,這麼個人頭你送進宮裡去,路上能不爛掉?那味道大得可比一個活人要明顯多了。”
“那怎麼辦?”
劉季眼睛一轉,有法子了。
這天,劉季難得起了個早,摸進和他相好的曹寡婦家,順了套衣服出來。
當天晚上,他就請項籍到他家喝酒。
因為混的也確實很熟了,項籍就沒多少戒心的去了。
結果剛進門後腦勺就被敲了一悶棍,昏過去人事不知。
劉季拿出了他事先準備好的女裝。
第二天開城門的時候,門子發現了劉家的老三。
“喲,劉老三,怎麼今兒個回去這麼早?”
“彆提了,”劉季一副晦氣模樣,“縣長那邊催人了,我要是再不回去,怕是得回家吃自己了。”
門子大笑起來。
隨後問:“你今天怎麼還趕了輛車來?”
劉季道:“這是樊噲家的遠房妹子,說是要說給我做婆娘的,誰曾想著這呆子給我介紹了個小姑娘,身子還不好,前兩天才來的,昨晚上就倒下了,高燒燒得厲害,我這不得給她雇個馬車防風,早早送回去放心。”
門子點頭。
“既然高燒見不得風,那我們就不查了,你劉季的為人我們也是知道的。”
劉季一拱手:“有勞各位老兄了,回頭請你們吃酒。”
門子擺擺手,放了他們出門。
車上的項籍聽著這聲音,眉頭一皺,又要轉醒的跡象,曹參趁著無人注意,給他又補了一棍子。
項籍又倒了回去,頭上的珠釵磕在地上,聲音清脆。
劉季出了城,駕著車在官道上,他沒往沛縣的方向走,而是直奔鹹陽而去。
始皇帝,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