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孩子猛的撲到了地上——他發現了一塊苔蘚。
孩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他,趕緊抓起來就要往嘴裡塞,結果被他的娘一把拍在了地上。
“你乾什麼,不是和你說過嗎?這個不能吃!”
孩子卻很愛惜的把它撿起來,然後抬頭看著母親,聲音很低:“阿娘,我餓。”
一句話,讓原本憤怒中的母親也消了氣,取而代之的是她滿眼的淚水。
孩子問:“娘,我想吃……我好餓……還要多久才能吃一頓飽飯啊?”
孩子的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她也不知道答案,她能做的,隻有把孩子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裡,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彆怕,很快就會好了的。
……
季馳光深吸一口氣:“為了百姓,也為了士兵,張巡做出了決定——求援。”
“接下來,就讓我們來領略一下,某些‘優質’官僚的傑出情誼吧。”
她表情猙獰了一瞬:“放心吧,這群人在曆史上得意他們背後給張巡捅了刀子,但是,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那幫狗比當時得意,後世人卻會唾棄他們!”
“接下來,就讓我們來看看,究竟是哪些垃圾披上人皮混進了人的隊伍?”
“這小娘子的嘴忒毒。”
封常清沒忍住點評道。
他身邊的副將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將軍,這位娘子剛才可是為你說了話的。”
封常清聳聳肩:“這我自然是知道的。”
隻是……
他扯出一抹冷笑:“也不知道陛下的封賞什麼時候到。”
出了那麼多岔子,又要對付安祿山那種人,他們的那位好皇帝,是決計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和他翻臉的。
“我也就罷了,”封常清一手撐著額頭,“高將軍也是,不會有什麼事,天幕既然已經說了我們二人冤屈,那皇帝陛下就不會再生出事端,隻會好生補償我們。”
“隻是哥舒將軍那裡……”
封常清和副將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
哥舒翰是投降了的,雖然是被迫投降,雖然也被天幕洗了一輪,雖然現在天下百姓都知道他哥舒翰冤屈,但是……
皇帝可能礙於天幕和天下人的悠悠之口,礙於他的皇權的穩固,不得不在麵上放過哥舒將軍,但是,心裡怕是已經留存了個疙瘩。
再加上,哥舒翰和安祿山一樣,都是外族人,受安祿山叛亂影響,哥舒翰這樣的外族將領恐怕會越發受排擠……
封常清歎了口氣——這都叫什麼事啊!
不過,雖然心裡躊躇思慮,但封常清對於天幕出現這事兒還是高興的——
能少死那麼多人,難道不是好事嗎?
隻不過……
他抬頭看向天幕,本就其貌不揚,甚至可以說是醜陋的臉上露出一個凶惡的笑容。
“讓老子看看,到底是哪個狗崽子,敢在張巡後麵捅刀子?”
他和張巡不曾見麵,更彆說有什麼交情了。
畢竟他常年駐守在西域這塊地方,兩人又是一文一武,自然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但是,同樣是被皇帝坑慘了的將領,兩人之間特有的這種惺惺相惜的感觸還是讓封常清很為張巡的遭遇義憤填膺。
將領出征在外最怕的是什麼?
不就是豬隊友嗎?
看看他和高仙芝、哥舒翰的遭遇就知道了。
神一樣的對手,也擋不住豬一樣的隊友——沒錯,就是他們的陛下。
但是,如果說他們的皇帝隻是後期愚蠢了一點,本質上還是想要乾掉安祿山,在矛盾和家國麵前幾個人的態度還是一致對外的話,那麼,那些背後捅刀子的小人可就不是了。
封常清冷笑:說的難聽點,這根本就和賣國賊沒有區彆。
他掂了掂手上的刀,眼神銳利——等他知道是誰,非得把他的腦袋砍下來不可!
……
季馳光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或者說這正是她想要的。
她累死累活講那麼多,不就是希望那幾個小人遭報應嗎?
於是她飛快的講了下去。
“當時,收到了張巡的求援請求的,除了寧陵那邊,還有鳳陽、彭城和濠州。”
被點了名的地方的太守一臉絕望。
完了!
該不會就是自己不小心坑了張巡吧!
他們的仕途還能好嗎?
好在季馳光很快就把人的名字報了出來:“而做出拒絕幫助的決定的,分彆是鳳陽的賀蘭進明、彭城的許叔冀,還有濠州的閭丘曉。”
“也還有其他人,但最該死的就是前三個人。”
“鳳陽的賀蘭進明,他是這群敗類裡,最被後人唾罵的一個。”
季馳光示意係統播放視頻。
天幕上,出現了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而他的麵前,是個風塵仆仆的將軍。
係統幫著寫了名字。
文人正是賀蘭進明,而將軍,則是南霽雲。
而此時,南霽雲正深深的低著頭,低聲下氣的請求賀蘭進明給予幫助。
“……叛軍來勢洶洶,睢陽……守軍不過幾千人,無論如何都是撐不住的……還請您幫幫忙,借我們一些援軍吧。”
南霽雲低著頭沒看見,但天幕之下的觀眾們的眼光卻是雪亮的,都看見了賀蘭進明臉上一閃而過的扭曲和眼中的嫉妒之情。
李世民點評:“和老大一個樣子。”
當初李建成看他的眼神不就是這樣的嗎?
又嫉妒又憎惡,不甘又陰毒,偏偏他自己還沒有那個本事去爭取,也沒有那個膽量和他一樣殺入敵軍,隻能縮在陰暗的角落裡看著他一步步憑借自己的真本事登上高位。
想想當年李建成給自己添的麻煩,李世民眼中憂慮:“這人是絕不可能給張巡幫助的。”
就算主播沒說,他也看出了這點。
李世民心有感觸,其他那些普通人也看出了賀蘭進明對張巡明顯的不滿和嫉妒,不禁議論道:
“果然不會給張將軍幫助,你看著他那樣子,就知道他平日裡肯定不喜歡張將軍。”
“我就不明白了,張將軍這麼忠義的人,有什麼好不滿的?”
“嘿,這就是你不懂了,這人啊,出身分個三五九等,人品分個三五九等,能力也分個三五九等——顯然,那位張巡張將軍,那不管人品還是才華能力,人家都是這個——”說話的人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一邊解釋,一邊比了個大拇指,然後又說賀蘭進明,“那個賀蘭進明我也知道些,他啊,就是這個。”
那人又比了比自己的食指。
“才華是有,但是不多,出身一般,但是考中了進士,就是人品吧……嘖嘖。”
“你知道的不少啊。”
被他拍肩膀的兄弟不禁側目。
平日裡怎麼沒看出這小子還有這份學識?
“哈哈哈哈,你當我是怎麼知道的?”見他疑惑,那人不禁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前兒個,京裡來了個戲班子,演的本來也就隻是一些鄉野小戲,登不上大雅之堂,我昨兒個湊趣去看了眼,哈哈哈,你準不知道我看見了什麼——今天一過,那戲班子怕是要大火了!”
“嗯?你瞧見了什麼?”
那人笑道:“賀蘭進明自以為自己瞞得好,沒人知道他背地裡捅了張巡一刀子,但是這人生在世,哪有什麼秘密,是一輩子都能讓人不知道的呢?幾本史書下來,曆代的文人早看清他的嘴臉了,寫來嘲諷他所作所為的更是數不勝數!”
“前些年有本書,叫《野叟曝言》的,裡麵就有一回目,提了他一嘴,你猜寫的是什麼?”
“那些寫話本子的人一向大膽,也多是些無稽之談,這我怎麼能猜到?”
“他提的是一個戲文,叫《賀蘭生生做彘》。”
“講的啊,是那該死的賀蘭進明吃狗糞的故事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