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知道這個時候最好的做法就是直接斬殺羽翼未封的趙匡胤，但是……
柴榮動了動手指，最終還是什麼也沒做。
他在心裡苦笑。
事後姑父肯定要說他心慈手軟了。
但他不後悔。
而季馳光隨後的發言也證明了他沒看錯人，也沒信錯人。
季馳光搖了搖頭:“雖然很多人都說柴宗訓的死因存疑，但是我們如果具體展開分析的話，就會發現，趙匡胤其實沒必要殺了柴宗訓。”
趙匡胤怒氣稍歇。
年輕時候的趙匡胤也鬆了口氣。
未來的自己總算沒太掉鏈子。
季馳光繼續道:“柴宗訓退位的時候，他還沒有十歲，這是一個孩子最容易夭折的時期，趙匡胤要是真的想讓他‘暴斃’，那麼，完全可以在那個時候動手——反正皇位都拿了，忘恩負義的名聲已經背上了，想必順便宰個人他應該也沒什麼心理負擔。”
“也就是說，趙匡胤沒必要等柴宗訓長到一十來歲，再把他送下去。”
【雨翊淩瀾:而且吧，說實話，五代十國那種亂世，拳頭大說話才硬氣——柴榮確實很厲害，但是柴宗訓一個小孩子，是真的沒多少人服氣他，雖然是前朝皇帝，但號召力不大，趙匡胤沒事搞他乾什麼？】
季馳光:“柴宗訓剛退位的時候，應該是後周遺留勢力最強大的時候，但饒是如此，趙匡胤也沒殺他，反而是封了王爵好好照顧。既然如此，後麵也沒有殺他的必要了。”
“而且，趙匡胤對柴家後人可以說是非常優待，在部分方麵甚至比照皇室來——算是很給麵子了。”
“綜上所述，對於柴宗訓的死因，我個人是偏向於自然死亡這個說法的。”
趙匡胤舒坦了。
“後人可真是喜歡胡亂揣測。”
他還是沒忍住，和四弟趙廷美抱怨起來。
趙廷美嗬嗬笑:“主播這不是還了一哥清白嘛，再說了，天幕這麼一宣傳，全天下都知道一哥寬仁了——也是件好事。”
趙光義也來湊熱鬨，討好的給一哥倒了一杯茶:“就是這個道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來來來，一哥喝杯茶，消消火氣。”
趙匡胤抬了抬眼皮。
他這會兒心情不錯，倒是也給了趙光義這個麵子，接過了茶水，隻是沒喝，先擱在了旁邊。
……
季馳光:“趙匡胤雖然彆的方麵說不好，但他這人有一點好——他比趙光義好。”
趙匡胤:“？”
趙光義:“……”
【小葡籽:對，就是這個道理，我對趙匡胤雖然有點微詞，但如果他的對照組是趙光義……那這趙匡胤真是個不錯的皇帝。】
【柒夏:高粱河車神和土木堡戰神之間，也就差了一輛驢車吧。】
【秦始皇的寶貝:……那我覺得，雖然趙光義的騷操作也很多，但是他還是比不上豬騎鎮這個“天才”的。】
【但南不北:……畢竟趙光義他再怎麼“有才”，也還是個人，當然比不過豬騎鎮這個大辣雞。】
朱瞻基眼神沉沉。
——朱祁鎮未來究竟做了什麼？
天幕對他的惡意居然不亞於唐玄宗李隆基？！
甚至覺得他比宋太宗還要無能？
玄宗可是安史之亂的直接罪魁禍首，太宗更是在高粱河戰役中直接逃跑！
居然能和他們相提並論……
朱瞻基審視的目光慢慢轉到了朱祁鎮身上。
被父皇接到身邊來看天幕的朱祁鎮自然能感受到身後來自父皇的灼灼目光，他心裡一抖，手心裡全是汗水。
救命！
先生救命！
父皇看起來好可怕嗚嗚嗚。
……
季馳光默默拉回話題:“趙匡胤要是能再活十年，說不定燕雲還能拿回來，但是很可惜，這位宋朝的開國天子，中年暴斃。”
季馳光咬重了“暴斃”一字。
皇家的“暴斃”，那可真是太有文章了。
趙匡胤慢慢把目光轉到渾身冒汗的趙光義身上。
“老三，解釋一下？”
他死了，就算真的暴斃，那當皇帝也應該是他的幾個兒子，不是趙光義這小子……除非他死這事兒和趙光義有關係。
趙光義:“……”
解釋個屁！
老子怎麼知道自己未來做了什麼？
他被一哥盯著，頭上直冒冷汗，喉結快速的上下動著，他絞儘腦汁總算想到了一個好借口。
“一、一哥，有沒有可能是幾個侄兒全部都、都……”
趙匡胤:“……”
他總共有四個兒子，現在還活著的有兩個，每個都足歲了，都是快弱冠的年紀，你說這倆孩子死了？！
趙光義也反應過來自己找的理由實在是尷尬，連忙補救:“這人生在世，誰知道會有什麼意外……咳，你也知道的，德昭侄兒的性子軟了些，德芳侄兒——”
“你給朕閉嘴。”
趙匡胤實在是懶得聽這老小子擱這胡扯，直接喝止了他。
但是卻也留了心——話糙理不糙，趙光義雖然更多是為自己開脫，但確實提到了重點，德芳年少，暫時看不出什麼有什麼問題。但是德昭的性子確實是軟了些……
他得想辦法扶他一扶。
……
季馳光:“趙匡胤的死，後人有了諸多解釋，其中最被大家所相信的就是燭影斧聲的故事。”
季馳光示意係統播放她剪輯的視頻。
昏黃的燈光中，有兩個男人的影子印在了窗戶上，房中隱隱傳出了說話聲。
趙匡胤眯著眼睛打量了許久:“……這誰？”
他當然不認識，因為這是季馳光找的電視劇片段。
季馳光:“據說，北宋開寶九年十月，□□趙匡胤重病，召晉王趙光義議事。”
“不久，宮殿內傳出了斧柄落地的聲音。”
天幕上，一個男人手執長斧，重重揮出。
另一邊的男人頭顱落地。
“第一天，趙匡胤的死訊傳遍天下，晉王趙光義登基，為宋太宗。”
趙家三兄弟目瞪口呆。
趙廷美看著渾身抖得跟篩子似的的趙光義，沒忍住，重重的彈了彈舌:“三哥，沒看出你有這份勇氣啊！”
他怎麼沒發現三哥這麼勇？
難道是另一個一哥病重的樣子給了他太多的膽量？
趙匡胤瞪了這個四弟一眼：“彆鬨。”
他舒緩了語氣:“這應該隻是後人的妄加猜測。”
彆人不知道趙光義是什麼人，他還不知道嗎？
這人好臉麵，沒膽子直接做出這種事情——尤其是他都病重了，趙光義完全可以等著他自己咽氣，沒那個必要橫插一腳，平白惹一身騷。
……
季馳光也很快澄清:“燭影斧聲的故事出自《宋史紀事本末》，這是明朝時候的史書了——含金量和真實量可以參考《新唐書》。”
【吃貨想減肥:啊，懂了，又一個帷幔成精了。】
【零:看來不管是大唐還是大送，宮裡的每張帷幔和每扇窗戶都成精了。】
唐宋皇帝們：“？”
季馳光:“真實的情況是，趙匡胤和趙光義一起喝了場酒，兩人倒頭就睡——第一天，趙匡胤沒了。”
趙匡胤:“……”
趙光義:“……”
趙廷美:“這聽著也沒比燭影斧聲好多少啊。”
趙光義:……媽的，老四你想我死就直說！
季馳光:“沒人知道兄弟倆究竟談了什麼，喝了什麼，隻知道第一天，宋太祖駕崩。”
“所以，趙光義收獲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外號——絕命毒師趙光義。”
“敢問，誰敢從絕命毒師手裡拿喝的？”
宋朝宮殿裡的所有人:“……”
宮殿裡現在所有的人，包括一直死死低著頭沒敢張望的宮人在內，都沒忍住，慢慢把目光移向了趙匡胤手邊的那杯茶。
趙光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