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攪風攪雨的女人好不容易死了,考慮到她在朝堂上紮根了將近十年,你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趁著她剛死政局不穩,趕緊把她的釘子都給拔出來嗎?
居然還給她換上天子的服飾?!
你這是嫌她的影響力還不夠大啊!
【瓏夏:所以說嘛,宋仁宗雖然不是個好皇帝,但他是個好人(好人卡送上)。】
【柒夏:我倒是寧願他是個好皇帝,不是個好人了……至少這樣,對整個大宋更好一點。】
劉娥也愣了一下,隨後,臉上展開欣慰的笑容。
她養大的孩子到底是對她有幾分愛的。
宋仁宗沒聽到祖宗們的呐喊,就算聽到了,他估計也不會在乎。
大娘娘為朝堂鞠躬儘瘁,做了這麼多年的事情,甚至還為了他們止步不前,遲遲沒有邁出最後一步,那讓她在去世之後享有一套天子的服飾怎麼了?
就算那是天子才能穿的衣服,可是,說到底不就隻是一套衣服嗎?
用一套衣服買斷了大娘娘的一輩子,說出去彆人都要說他黑心肝好吧。
再說了……
季馳光:“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劉娥沒有接受這套衣服。”
趙恒睜大眼睛。
季馳光:“劉娥臨死之前,不停的拽著身上的衣服,直到趙禎反應過來,幫她重新穿上了皇後的衣服後,她才安靜了下來,在平靜中,溘然長逝。”
“劉娥到死都承認自己皇後的身份,更希望自己是以皇後之姿去見丈夫的。”
“這也是我至今都認為,他們倆之間或許也是有愛情存在的原因之一。”
“她曾經有一個機會登上皇位,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
“她曾經有一個機會擁有皇帝的哀榮體麵,但她還是放棄了。”
趙恒相當感動:他決定了!他也要和劉娥在一起!
反正現在他爹已經不可能當皇帝了,皇位的繼承人是堂兄,他以後估計也就是個閒散宗室的命,和劉娥成婚應該也沒什麼問題的。
“趙禎為她上諡號——章獻明肅皇後。”
趙匡胤訝然:“這個諡號……”
不對吧?
怎麼是四個字的?
季馳光:“或許眼尖的朋友已經發現了不對勁——一般情況下,皇後的諡號隻有兩個字,就算是宋仁宗的生母李太後的諡號,也隻是普普通通的章懿二字。”
“劉娥的結局處處彰顯著不同。”
“龍袍、諡號。”
“趙禎用自己的方式,給了自己這位為大宋儘心儘力了一輩子的養母一個交代。”
劉娥聽說自己的死訊,又聽說了趙禎的這些補償,心中感慨萬千,勉強的勾起唇,正想扯出一個笑容,結果,她就聽到了——
季馳光:“當然啦,給養母的交代給完了,趙禎也算仁至義儘了,他飛快地投入了給生母的補償當中去。”
劉娥:“……”
笑容瞬間消失.jpg
季馳光:“都說生恩不及養恩大,但是在趙禎身上,那可真是一點兒也看不到。”
“如果說趙禎給劉娥的補償是哀榮和體麵,那他給李妃的補償——那就是整個家族的飛黃騰達。”
“李妃的弟弟,一路做到了節度使,以外戚的身份出任殿帥,退休後甚至還給了他一個相當於丞相的同平章事的位置,等他死了,甚至被追封為太師、中書令和郡王,宋仁宗甚至為了他,輟朝五日,親自為舅舅撰寫神道碑。”
“幾個表弟呢,每個人也都賞了一塊忠孝牌匾,個個都是加官進爵,榮華富貴享之不儘。”
劉娥聽得都牙疼。
她原本的那點感動在李妃家族的榮耀對比之下,那可真是灰飛煙滅,絲毫不剩。
要不怎麼說對比出真實呢。
這可太真實了啊!
趙禎對她確實還挺尊重的,但是對比李家,那這點尊重可真是什麼都不算了。
嬴政那邊也傻眼了:“一個商人——而且還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商人,直接給了中書令和太師的位置?!”
因為主播的科普,嬴政已經知道中書令和太師代表著什麼了,這樣的高官職務,就算隻是死後追封,就算在宋代隻是榮譽官職,未免也榮寵太過了吧!
尤其是,這人明顯不像他那位相父一樣厲害,隻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商人,這樣一步登天……
蒙毅神色凝重:“要是,這個李家的人,能在這榮華富貴的衝擊之下保住平常心,也就罷了,要是不能……”
多少人久窮乍富以後,便張狂失了分寸?
更何況這宋仁宗對他外祖家的態度,更是凡有所求,無所不應。
要是不及時製止,這李家怕是要鬨出災禍來了。
……
李家能保持住嗎?
當然不能。
或者說,宋仁宗的舅舅李用和本人確實能夠慎始而慎終,小心靜默,但是他的妻妾……那就不一定了。
季馳光:“以上這些還不算什麼,宋仁宗給娘家的最大補償,其實是他的寶貝女兒——福康公主。”
【小葡籽:都說福康公主是宋仁宗的心頭寶,可就算受寵如福康公主,在李家麵前也不算什麼,甚至直接被磋磨死了,這就是寵愛?那可真是她的好父親啊!】
宋仁宗在看見彈幕的那一刻直接跳了起來。
“這怎麼可能?”
他的大姐兒……最後的結局居然是……
【秦始皇的寶貝:福康公主被逼死了,罪魁禍首之一的楊氏卻活得好好的,甚至無疾而終,去世之前,還被後來的皇帝封為仁壽郡太夫人,作為老封君安享晚年——仁宗可真是孝順,連舅舅家的一個妾室都要孝順!】
【清曦:甚至趙禎臨死前還讓女兒和表弟複婚——夭壽啊!你女兒都被逼瘋了,甚至幾次自殺被救回來,全靠親媽和左右親近之人撐著才勉強活下來的,你還想讓他們複婚,你沒事吧?你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嗎?這還是你親生的嗎?!】
劉娥咬著牙,惡狠狠道:“來人。”
宮人上前一步:“太後,有何吩咐?”
“派人去寧州,賜死楊——不,把她帶回來。”
劉娥改了主意。
宮人不解道:“太後?”
劉娥道:“叫她日日跪在三清祖師麵前,洗洗她那汙臟的心腸,再命她日日抄寫道經,為尚未出生的公主祈福。”
劉娥對福康公主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感情——她們甚至連一麵都不曾見過呢。
但是,都是女人,此刻多少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那位福康公主,堂堂公主之尊,最終被逼至瘋魔,她該有多絕望?
而為了趙禎那幻想中的母親,為了彌補對她的虧欠,趙禎甚至放任了一個妾室壓在公主的頭上!
怎麼,他是要把李家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幾十口人全供起來,每日上三柱清香不成?!
她冷冷一笑。
左右天幕也說了,皇帝加冠後不久她就死了——她既然離死不遠了,那她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宮人也聽了福康公主的事情,多少也有些不滿,小聲提醒道:“太後,可是……她終有出來的一日啊。”
要是這會兒不斬草除根,後頭怕是要留下禍患。
劉娥早就做好了打算:“你怕什麼?”
她轉頭看著鏡子,摸了摸自己鬢邊的珠翠,又摸了摸自己的白發,笑了一笑。
“大不了,吾死的時候,捎上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