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雲雖不是她生的,但他們兄弟倆待她一向敬重,比起彆人家對親娘的態度也不差什麼了,她也一直都很疼他們,可以說是當成親兒子來看待的。
萬萬沒想到,好好的孩子,還會遭逢這種大難。
李娃正要說什麼,忽的聽到推門聲,母子倆回頭看去,正好看見滿麵風霜的丈夫/父親站在門口,抬起頭,衝他們溫和的笑了笑。
“夫君!”
“阿爹!”
兩人皆是歡喜不已。
嶽雲掙紮著要爬起來,被嶽飛連忙按在原地。
嶽飛心疼的看著兒子身上密布的傷痕:“你就彆起來了,來,爹給你上藥。”
隨後,他轉頭問妻子:“張憲呢?”
張憲比他們更早入獄,身上的傷勢恐怕比阿雲還要重。
怎麼反倒不見他?
李娃搖了搖頭,欲言又止,本想說什麼先搪塞過去,但見丈夫神色堅決,便知道自己瞞不下去了。
她歎氣道:“張憲將軍,已經讓人給他上了藥了,隻是……他受的傷比阿雲還要重,出來的時候就一直是昏迷不醒的,才到家,就起了高熱,大夫來看了,說是回天乏術,隻能先勉強養著,看看後麵能不能回轉些,要是能好轉些,那就能活,要是不能……”
接下來的話,她沒忍心說下去,但是,在場的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張憲是三個入獄者中第一個被抓的。
張俊那個狼心狗肺的,為了權力,為了往上爬居然誣陷張憲要逼迫朝廷歸還嶽飛兵權。
他急不可耐,甚至顧不上樞密院不得私設刑堂的規矩,直接將張憲拷打得體無完膚。
張憲寧死不肯鬆口。
張俊見屈打成招都沒有用,索性就自己編了口供遞上去。
然後,他就把已經無用的張憲扔進了牢房。
牢獄之中能有什麼好藥?
張憲好不容易硬撐著挨過的那一波毒打,又被強行扣押著,拖去了大理寺。
一路顛簸下來,身子骨早壞了。
從牢裡送出來的時候,董先甚至都不敢背他,隻敢虛虛的攙著他,就怕碰到了哪道傷,叫他難受。
本來以為隻是受傷重了些,結果沒想到這麼嚴重,大夫來了都直搖頭,連說這人沒救了。
李氏和董先兩個的心當即就涼了半截。
好在大夫也是打心底裡佩服嶽家軍為人的,即使覺得已經治不好了,也還是沒推辭,仔細斟酌著開了副藥出來,叫人先吃著試試。
嶽飛站起身來:“我去看看他。”
兒子身上的傷勢並不重,
他們倆幾乎是一道進的監獄。
隻不過他是主謀,
皇帝還沒來得及動他,就先動了嶽雲。
但嶽雲身上的傷勢也不算重,畢竟很快就出現了天幕。
相比於他們父子,張憲才是真的被折騰得不成人形的那個。
李氏趕緊攔他:“等過半個時辰再去吧,你回來前,剛給張憲將軍灌了藥下去,又給他喝了一碗濃濃的安神藥,這才叫他睡了。牢裡的這些天,想必他也沒有好好睡過,就叫他先養養精神吧。”
嶽飛這才停住腳步。
這時候,天空中的雲朵突然散開來。
牛皋往天上瞅了一眼,神色突然鄭重起來:“將軍,天幕出現了。”
屋裡的人無不目光沉重。
嶽飛苦澀的笑了笑:“接下來,我嶽鵬舉能不能活下去,就看這後世人怎麼評價我了?”
要是後世對官家罵不停口,那就算是為了自己百年後的聲譽著想,官家說不定會放他一馬。
要是後世對這件事情的看法沒這麼重,那……
李氏握緊了丈夫的手。
嶽飛的手很粗糙,上麵布滿了老繭、刀傷,還有一道長長的豁口,才剛結上痂子,摸著凹凸不平,並不舒服。
但是,李氏卻很喜歡牽著丈夫的手。
上麵的那些戰場的痕跡讓她感到安心。
隻是,這一次,她卻從心底裡感到憤怒。
嶽飛身上的每一道傷疤,都是他英勇無畏的象征,是他在刀光血影間的那些時光的留存。
她的丈夫明明是個英雄啊!
他明明有那個能力收複故土的!
隻差一點、隻差一點……
如果不是皇帝,如果不是那些奸臣,或許大宋早已將還都開封!!
而不是僅僅像現在這樣,在南邊苟延殘喘。
想想自己的父親,一心為了這個國家付出,可封臣拜相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在奸臣的讒言之下被罷免了職務,在病重之時仍然不忘上書陳述抗金大事,最後卻隻能抑鬱而終!
李氏隻是想想都覺得齒冷!
她想要哭,想要將一切的不平和憤懣都喊叫發泄出去。
可是,隻有她一個人哭泣有什麼用?
皇帝能聽到嗎?
皇帝會理會嗎?
這個國家它病了啊!
忠臣良將得到的隻會是誣陷和冷待,反而是那些裡通敵國的奸臣、阿諛奉承的小人、懦弱無為的卑鄙者能夠上位!
憑什麼?
憑什麼?!
李氏竭力克製住自己暴怒的內心,她望向丈夫。
嶽飛背負的那些罪名,隻要是個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有問題。
可皇帝居然還想用這樣的罪名殺了她的丈夫,殺了這個國家的英雄!
這種狗皇帝……留著他
做什麼?
他憑什麼坐上皇帝的位置?
就憑他是皇室的後裔,是太宗太|祖的後代嗎?
可就算是當年的太|祖皇帝,也不過隻是黃袍加身才得來的皇位啊!
李氏閉了閉眼睛,無邊的絕望從心底蔓延上來。
……
這個時候,季馳光突然照見了嶽王廟門口的那副對聯。
董先率先開口打破這一灘死水一樣沉寂的氛圍,他強笑道:“這句子聽著還挺熟悉的,是當年將軍寫的吧?”
嶽飛眼中也閃過懷念之色:“是,是我當年寫的《滿江紅》,不曾想,居然在千百年後掛在了這兒。”
季馳光:“這首詞是嶽飛的作品,關於他的創作時間主要有三種觀點。”
“目前最被大眾所接受的創作時間,是嶽飛第二次北伐失敗,鎮守鄂州的那段時間。”
“全文我已經打在公屏上了,大家可以品鑒一下。”
【行八行四的福氣:說到《滿江紅》,我後麵才發現這首詞居然從來沒有正式入選過教科書,期待哪天《滿江紅》能正式進入教科書——這不就是經典的曆史學習和愛國教育嗎?】
“確實不錯!”
劉徹一邊讀一邊品,連連點頭。
雖然,他還不太習慣這種體裁的作品,但是文學性是共通的,作品中的情感也是共通的。
這樣的作品,哪怕隻是讀上一遍,都會被其中的情感所震撼。
霍去病和衛青也都咀嚼了一番。
“……實在是好。”
良久,衛青輕輕說了一句。
或許詞中的文學性確實比不上那些辭采繁複華麗的大家,不像司馬相如的那些作品那樣文采斐然、華美堆砌。
但是,其中包含著的那些濃鬱的軍旅之氣,那恨不得手刃敵人,將其殺之而後快的情緒,卻是躍然於紙上,鮮明至極。
“這一定是位好將軍。”
霍去病快人快語,這樣的文章是最能引起他們這些軍人感觸的,他道:“他們那個皇帝,指定是腦子有點大病,要不然,這麼好的一個人,誰看了不想用?”
衛青瞪了他一眼,真是什麼話都敢在皇帝麵前亂說:“去病!”
就算這是事實,也不能當著陛下的麵直接說出來啊。
劉徹擺了擺手,嫌棄的撇了撇嘴:“仲卿,彆罵孩子了,去病說的沒錯,那趙構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這麼好的將軍,忠心耿耿又能力可嘉,他居然還不要?這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麼?”
也就是趙構不知道,要不然他非得來一句質問:“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hrsize=1/>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嬴政:“我要。”
趙匡胤:“不是,前麵的,你怎麼還插隊呢?”
劉邦一巴掌把他掀翻,然後自己施施然坐了上去:“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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