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冷淡的打斷了他。
他說的是當年滿朝文武齊下跪都沒有攔住他哥這件事情。
楊廷和卡殼了。
這話怎麼接?
朱祁鈺根本沒指望他還能給自己回話,直接冷冷一笑:“你是太子的老師,厚照那孩子對你也信任有加,要不然這一趟,你不會成為唯一一個陪他過來的人。”
他不緊不慢的分析著:“如果他成為皇帝,你會是第一批受益人,那你為什麼要這麼急著跳出來否定呢?原因很簡單,你隻是看似和他利益一致,實際上,你和底下這幫文官是一條心的。”
能當皇帝的,沒有一個是蠢貨。
楊廷和的反應太明顯了。
朱祁鈺淡淡道:“曆史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文官勢大,史書上改寫的東西怕是不少,但是有一些東西是無論如何也改不了的,朱佑樘的死亡和你沒關係,至少明麵上沒有關係,要不然主播一定會說。”
“你今天能夠為了自身的利益背叛厚照,來日一定也能,因為父親的死和從小看到的那些東西,厚照不喜歡文官,竭儘全力的打壓,所以你作為他信任的人,可以趁機上位,但你的利益和文官是一致的,等你上位之後,你能做的事情就多了。而此時,厚照對你來說也沒什麼用了。一個失去價值的、不聽話的皇帝的下場就是死——你牽扯到他的死亡,對嗎?”
畢竟,當擋在楊廷和前麵的人都被朱厚照轟走之後,朱厚照衝擊到的就是楊廷和的利益。
而已經爬到高位的楊廷和對朱厚照的需求也沒那麼大了,所以……
楊廷和滿臉是汗。
他不知道未來的自己究竟有沒有做這件事情,但是他清楚,如果他的學生真的乾涉到了他的利益,那他確實是會……
朱厚熜長長的歎了一聲,他看向和朱瞻基一樣坐在椅子上,麵色蒼白的朱祁鈺,眼中是深深的敬佩。
“不愧是景泰帝,不愧是能和於公一起守住京師的人,果然厲害,”朱厚熜靠在一根柱子旁,對著衝他看過來的人微微一笑,肯定了朱祁鈺的說法,“我那個堂兄的死,還確實和眼前的這位有點關係呢。”
他笑著歪了歪頭:“這位在後世的名聲可是好聽的不得了,什麼匡扶社稷,扶危救困,力挽狂瀾,各種好聽話全往他身上堆了,甚至還有人將他比作韓琦和周勃,說他革除了堂兄的弊政,挽救整個大明於水火之中……嘖,乍一聽,我都要以為哪個救世主來了。”
這嘲諷的意味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楊廷和老臉一紅。
嘉靖見幾個祖宗的臉色越發繃不住了,連忙淡定的補充了一句:“雖說他踩著堂兄的名聲上位,把自己洗的乾乾淨淨,但是,放心,我沒有讓他得意多久,登基第四年我就讓他‘榮歸故裡’了,我登基的第八年,這位就鬱鬱而終了。”
楊廷和:“……”
特麼的。
朱厚熜低低的笑了兩聲:誰叫這幫文人打量著他好拿捏迎了他?怕是不知道自己找來了一尊怎樣可怕的煞鬼吧!
……
天幕也正好談到朱厚照。
季馳光對著鏡頭誇張的擦了擦眼淚:“我們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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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政努力的從嬰兒L車裡探出一個頭,不滿的拍了拍季馳光的手臂。
可、可惡!
照照又是從哪裡出來的小妖精?
難道有政兒L可愛嗎?!
正在慢悠悠往東宮走的朱厚照也被季馳光這一聲聲親切的“照照”喊得渾身不自在——老天在上,他親娘都沒待他這麼慈祥過。
而且不隻是主播,連彈幕們也在親切的呼喚著他。
【瀟湘水斷:嗚嗚嗚,麻麻的照照怎麼可以這麼慘?都是給親爹收拾爛攤子的人,如果說朱見深身邊好歹還有萬貞兒L陪著,那我們照照簡直就是在拖著一幫傻子負重前行!】
【老虎愛吃綠豆糕:是啊,照照的身邊簡直沒有一個能用的。老師看著苦口婆心的幫他,實際上卻內裡藏奸,關鍵時刻往他身上捅了一刀。母親看似隻有他一個寶貝兒L子,但是卻為了兩個不爭氣的弟弟,直接和他決裂。和他關係最好的父親英年早逝,自己甚至都沒有辦法給他報仇,仇人近在咫尺,卻不能直接杖殺。自己想要去當將軍,但是卻被皇權和大臣束縛,甚至連戰果都被篡改……好慘一照照(擦眼淚)。】
朱厚照哼著歌走在路上。
他也看到了天幕上的內容,對那些對他懷有善意的人的發言,也忍不住會心一笑。
但是,說真的,他其實不在乎自己在彆人眼中是一個多麼小可憐的形象,因為他早已清楚自己要走的道路絕對不容易。
筆是掌握在文人手中的,他們會怎麼評價他,他心裡早就有數。
不是誰都是那直筆的董狐,能夠剛正不阿的將全部的所見所聞記錄下來。
哪怕是如司馬公那樣的大家,也有自己的偏心。
能夠透過史書的表麵看到他的實質的人已經足夠少,更多被史書所迷惑的人隻會厭惡他這個好色享樂的瘋子皇帝。
朱厚照站在自己東宮門口,淡定的伸了個懶腰。
走吧,進去好好睡一覺。
等再他被人叫醒的時候,他大概就要忙起來了。
有些東西,既然太|祖爺他們不想讓他接觸,那他就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人嘛,就是難得糊塗。
……
季馳光:“在《明史》和《明實錄》中,對於正德皇帝朱厚照的評價都不怎麼高,但是即使他們再怎麼試圖抹黑,都無法避開朱厚照本身的功績,隻能假惺惺的感慨一句,wuli皇帝雖然聰明睿智,但他頑劣啊!”
“可是,我們說真的,照照對我們來說,就像是一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學霸,人家
() 隻需要在考前抱個佛腳就能夠完成的事情,為什麼還要這麼努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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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你這價值觀就多少有點不對了。
……不過居然還該死的有點道理。
季馳光聳了聳肩:“曆史上對朱厚照的一大黑點,這是他修建了豹房,說他肆意享樂,耗資巨大。”
“豹房是什麼?”
朱元璋困惑的問。
朱厚熜解釋道:“太|祖,您知道的,青菜蘿卜各有所愛嘛,堂兄自然也有一點自己的小愛好——其實就是一個動物養殖苑。”
朱瞻基對此倒是還挺能理解的,甚至還好奇的問了一句:“那裡麵有蟋蟀嗎?”
朱厚熜:“……”
他含蓄又委婉的回答:“堂兄……比較喜歡大型猛獸。”
朱瞻基一下子就失去了興趣。
“哦……”
……
季馳光:“然後,我去查了一下豹房的占地麵積和大概的花銷。”
“照照用了整整五年的時間來修建他的遊樂園兼動物園,總共修了兩百間屋子,花費了二十四萬白銀。”
原本以為會是什麼天文數字的老朱家:“……”
就這?
就這?!
皇帝一場婚禮就不止這個價位,你在這個數字後麵再添一個零,才勉強算得上是奢靡吧!
朱佑樘和朱厚照的紅白喜事加起來都要一百八萬了,你這三十萬不到的價錢,擱這兒L寒磣誰呢?
季馳光毫不客氣:“就這麼點錢也算得上是貴?這要是放在普通人家,那可能確實是一輩子也見不到的天文數字,但是,這是在皇家。”
“阿房宮,三百裡,卻也隻是皇帝的行宮之一。”
“你知道曹雪芹他祖父曹寅給康熙修建暢春園花了多少銀子嗎?”
一直都是個打醬油的隱形角色的康熙沒忍住,挑了挑眉頭。
“曹寅的孫子……曹雪芹?很有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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