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捂住了臉。
對不起,我錯了。
哥哥再愛我一次!
季馳光:“魏忠賢不是好人,這點我確實不打算給他洗,但是我們得要看出他對皇帝的重要性,至少有這麼個人在,皇帝自己能夠混得輕鬆很多。”
“更何況,這人對皇帝的實際殺傷力為零——連剛登上皇位的崇禎都能夠讓他自裁而死,就問,誰不想要
白嫖一個魏忠賢替你上班、幫你宮鬥?!”
而且,
這個人處理了以後還能夠收割一大波名望值。
季馳光還記得自己以前上學的時候,
曾經就學到過一篇東林黨人寫的歌頌崇禎的文賦,誇的就是對方處理魏忠賢這件事情。
隻能說,魏忠賢是真的特彆好用。
死了都能被壓榨出價值來那種。
季馳光聳了聳肩膀:“但就是這麼一個殺手鐧,崇禎直接給換掉了,而且直接給宰了。”
“隻能說,他在走錯路這方麵,從來沒有讓我們失望過。”
崇禎皇帝:“……”
彆罵了,彆罵了,孩子已經在反省了。
季馳光:“他這麼搞的結果就是,東林黨人一家獨大,他們所謂的眾正盈朝策略得到了貫徹,東林黨人遍布朝野上下,連皇帝也要忌憚三分。”
“崇禎好好的皇帝,日子過得苦兮兮的,而這些文人們卻大多一擲千金。”
“明朝末年,李自成帶著起義軍隊一路從西部打來,目標直指京城。”
崇禎神色嚴峻。
其實,如果不是季馳光專門把這個人拎出來講,區區一次造反,他是不放在眼裡的——畢竟他們大明都出多少個造反的了?
說真的,他現在已經基本放棄搶救這件事情了,反就反吧,反正隻要能被鎮壓下來就可以了。
不過,既然能夠登上天幕,又給了具體的時間“明朝末年”,那想必是個勁敵。
季馳光:“崇禎沒錢,他是真的沒有錢,這也就導致了中央甚至連地方士兵的軍餉都發不出來。”
張居正大驚:“錢呢?”
剛剛被氣昏過去的小畜生,不是拿了八百萬銀子修築陵墓嗎?
怎麼轉眼又發不出錢了?!
開什麼玩笑,他們大明又不像宋朝那樣,軍隊數量和士兵總人數恐怖到跟擠沙丁魚罐頭似的,總共就這麼些人,這麼多年就沒有變過,怎麼又沒錢了?!
總不至於是因為接連死了兩個皇帝,所以全拿去修墓了吧?!
不對,天幕明明說了,天啟皇帝的陵墓是後頭大臣們捐錢修的,國庫壓根拿不出錢。
那錢呢?
錢又去哪兒了?
我這才走了幾年啊,你們這兒怎麼又沒錢了?!
崇禎皇帝則是一臉期待的看著天空。
雖然現在他對文官們的濾鏡已經破滅了,但是畢竟這麼多年的buff疊在這兒,在他的心裡大半的臣子都是他可靠的忠臣,更何況,國破家亡之際,怎麼說大家也要團結起來,眾誌成城吧!
就衝著這個,他相信對方一定會掏多點錢!
季馳光麵無表情的打碎了他的幻想。
“事實就是,崇禎從二月開始下令征收捐款,全國上下響應的人數少得可憐。”
“崇禎皇帝說捐三萬兩者為上等,於是,數額最高的一筆捐款僅有兩萬兩。”
崇禎:都
跟我對著乾是吧?!
怎麼也得給我湊個三萬兩,保一下我的麵子啊!
季馳光:“可彆小瞧這兩萬兩,這個捐款的人應該還是對皇帝多少有點真心實意的,畢竟剩下的人大多隻給個幾百幾千——這大概就是他們一旬的零花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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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當皇帝當到他這個倒黴的份上也是夠了……太慘了。】
“三月中旬,叛軍已然兵臨城下。”
“崇禎也再也顧不得臉麵,直接派人去了大臣家裡要錢。”
“他想了一下,覺得國丈是自己人,是皇後的父親,自己的老丈人,就以他作為突破口吧,想必他也會願意配合自己。”
崇禎皇帝和嶽父接觸不多,但他回想了一下和自己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不禁肯定了未來的自己的這個決定。
雖然不清楚嶽父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能教導出梓潼這樣品行優良的皇後,想必也是通達賢明之輩,從他入手,確實很合適。
……也不知道嶽父會給自己多少錢,自己要不要先給個爵位獎勵一下?
就在崇禎皇帝興致勃勃地猜測著的時候,遠在深宮之中的周皇後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了解親爹……很大可能,對方大概一文錢都不會出。
季馳光:“當崇禎皇帝的使者帶著加封爵位的聖旨過來的時候,國丈先是興高采烈的接受了皇帝的恩賞,然後麵對著使者旁敲側擊提出的捐錢之說,他立刻直接開始哭窮。”
崇禎皇帝:咋、咋不按照常理出牌?
對方難道是想要白嫖他的爵位?
“崇禎皇帝要價十萬兩白銀,說真的,這個價碼換一個侯爵的位置其實不虧,但怎奈何周奎才聽太監說了個開端,就擺出了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痛哭流涕的直言自家真的沒錢。”
“他一邊聲稱‘老臣安得多金’,一邊又說自家已經窮得隻能吃發黴的米,實在沒有多餘的錢捐出去啊!”
朱由檢:啊這,都已經窮到隻能吃發黴的米了嗎?沒想到這世界上居然還有比朕更貧窮的人……這樣脅迫對方捐款好像確實不太好啊。
季馳光含笑:“不過放心,崇禎皇帝畢竟是他的女婿,於是,這位國丈爺搜遍家財,給皇帝湊了一萬三千兩。”
原本以為自己大概一分錢都拿不到的崇禎皇帝,突然被這一筆天降橫財砸中,眼睛都亮起來了:“朕這嶽父人還怪好的嘞。”
看著錢湊的,居然還有零有整。
大概是真把家底都掏出來了吧。
也不知道家裡還有沒有錢買米下鍋,他要不退點回去吧?
這邊的崇禎皇帝還在感動,另一邊的朱元璋卻是直接呸了一聲。
“老東西的,當咱沒什麼見
() 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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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沒錢?
流水的刑具下去,他就不信對方依舊沒錢!
要錢沒有,那就給命。
既然沒有那個和大明王朝生死與共的覺悟,那他們就讓他們擁有。
南宋滅亡的時候,十萬軍民殉國。
他們大明要是真因此滅亡了,那就把那幫畜生拿過來一塊兒殉了,他大明不嫌他們的血臟。
季馳光:“王之心,這位是當時東廠的管事大太監,曾經也是崇禎皇帝的心腹人物——要不然他也混不到這個位置。就是這麼一個備受皇帝信任的人,在關鍵時刻,麵對皇帝的請求,他也不負所望,砸鍋賣鐵的給皇帝湊了一萬兩。”
崇禎皇帝的神情看上去頗為失落:“就一萬兩啊……”
這錢看著不少,夠他吃好幾個月的了,但是誰不知道軍費就是個無底洞?這錢砸進去,說不定,還聽不到一點響聲。
朱由檢這話才剛說出口,立刻就反應過來,自己的態度實在是很不端正。
畢竟都是肯給他捐錢的,而且一個個過得這麼辛苦,還要給他湊錢,已經很不容易了,他怎麼還能夠嫌棄對方給的少呢?
崇禎皇帝深刻的檢討了一下自己,並且決定,等這個奇怪的天幕消失之後,他要把王之心叫過來,好好的進行一下口頭嘉獎。
……畢竟物質嘉獎他真的給不起。
就給點口頭獎勵吧,至少省錢。
季馳光:“還有當時的內閣首輔魏藻德,對於崇禎皇帝也特彆關心,得知對方因為沒有錢,準備狗急跳牆的強行征糧,立刻對他進行了勸阻,有效的避免了皇帝被城中的百姓群起而攻之,保住了皇帝的名聲。”
朱由檢忍不住對身邊唯一的太監王承恩感慨道:“真不愧是朕的首輔啊!”
魏藻德現在還沒有當上首輔呢,也還沒有考中狀元,但是朱由檢對他的印象已經很好了——肯幫他的都是好人。
季馳光:“魏藻德這個名字大家聽著可能有點陌生,但在史書上,他的名氣還是很大的,他是明朝的最後一位首輔,在崇禎十三年,以狀元的身份高居榜首,得以入朝為官。”
“他文采縱橫,有戰國時期的縱橫家之辯氣,且善於逢迎皇帝,句句都說到了崇禎的心坎上,捐錢的建議就是他提出來的。”
崇禎皇帝驕傲的抬了抬下巴。
果然,自己還是一個很慧眼識珠的皇帝,一眼就挑中了這塊璞玉。
看,他日後還特意把魏藻德要過來給他當了首輔,可見他的眼光極佳。
崇禎皇帝不禁自鳴得意了一番——看看他看重的這些人,從嶽父到首輔,每個人都是國之棟梁啊!
也隻有他這樣的明君,才能夠把這些人
() 才完美的挑出來吧!
……得虧季馳光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不然非得笑出豬叫不可。
在這個時候,季馳光卻突然笑了起來:“但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傻白甜崇禎:“?”
要不然呢?
比他更傻白甜的劉禪:“對呀對呀,要不然呢?難道還能有彆的可能性嗎?”
薑維嘴角一抽,正想上前提醒陛下什麼,結果就被旁邊淡定坐著的軍師拿羽扇拍了拍手臂。
諸葛亮見他看過來,淡定的收回手,搖著扇子,微笑著搖了搖頭:“沒關係伯約,反正主公如今不能乾政。”
就讓他繼續天真下去吧。
反正再傻也不會出事。
薑維:“……”
諸葛亮拿著羽扇輕輕的抵住了下巴:“不過,也確實出乎亮的預料了。”
像他們少主這樣的傻白甜,世界上居然還有另外一個,這件事情確實讓人很震驚。
聽懂對方言外之意的薑維:“……”
……
主播久久不開口,崇禎皇帝的一顆心開始七上八下。
……難道裡麵真的有問題?
不會吧,怎麼能啊,這裡頭一個是他的親嶽丈,一個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內閣首輔,還有一個同樣是作為他心腹而存在的東廠太太監。
這三個人難道同時背叛了他?
不不不,不會的。
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人運氣這麼糟糕呢?
就算有也不應該是他啊!
崇禎皇帝抱著僅剩的希望看向主播。
千萬彆啊……
結果,季馳光清了清嗓子,毫不留情的把他的希望打破了。
“知道為什麼這一萬三千兩有零有整嗎?”
“那是因為,周奎在多方譴責之下,不得不拿出了一萬兩白銀,至於那剩下的三千……嘿,那是周皇後為了圓皇帝的麵子,將自己積攢了多年的積蓄全部給了父親,讓他以自己的名義將這五千兩全部捐給皇帝。”
聽了前半部分就已經足夠憤怒的崇禎皇帝,聽完了後半段之後,突然愣了一下。
“五千?不是三……這老東西還吞了兩千?!”
崇禎一朝的大臣們也傻眼了,回過神來之後,紛紛對周奎“刮目相看”。
好家夥,咱們頂多也就是捐少點兒,你這是要往回吃錢啊!
連自己女兒女婿的錢都貪,真不要臉!
周皇後更是被這個噩耗打擊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怎麼說呢?
確實無恥得出人意料。
但是,一想到對方是她爹……
周皇後:突然就覺得一點都不震驚了。
季馳光:“王之心麵對皇帝的時候,張嘴就是‘連年家計消乏’,但他真的窮嗎?恰恰相反,隻要崇禎皇帝出去打聽打聽,他就能知道王之心是公認的全京城最富的那批人之一。”
“要是京城首富有點誇張,但是躋身上層,絕對沒有問題。”
崇禎的拳頭握得咯吱咯吱響。
他旁邊的王承恩膽戰心驚的看著,深深害怕自己大概活不到明天了。
求求了,未來的自己應該是個老實本分的小太監吧?
可彆把他給提前送下去了!
季馳光:“至於魏藻德……這位可好心了,崇禎皇帝的募捐舉動就是他教的,結果等輪到自己的時候,為了避免自己交錢,魏藻德使勁渾身解數,將畢生的辯論能力全部用在了皇帝身上,終於避免了交錢的命運。”
崇禎皇帝:“……”
特麼的,合著這裡頭就沒一個好東西是吧?!
這些陰謀詭計,平時在朝堂上耍也就算了,這回是舞到他前頭了啊!
季馳光同情的目光看著鏡頭另一邊的崇禎皇帝,深深的歎了口氣:“大家知道他們總共私藏了多少錢嗎?”
崇禎皇帝:“!!!”
不,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誰想知道那幫人究竟背著我偷偷賺了多少錢?!
你這是要拿數值來□□的心啊!
某些心懷鬼胎的人也精神一震:“!!!”
不,我們也不想知道!
誰知道皇帝清楚以後會不會來抄他們的家?!
季馳光:“李自成進了京城之後,他直接被皇宮裡的過分簡樸的景象嚇得夠嗆。”
畢竟李自成能夠帶著他的兄弟們起家,完全是靠著一股鬱氣。
在備受欺壓的他們的眼中,皇帝恐怕每天都是餐金飲玉,日日都是山珍海味。
結果沒想到真進來了以後,發現除了這建築物還有點曆史價值之外,宮裡幾乎沒啥值錢的物件。
“弟兄們乾的都是殺頭的買賣,沒點錢誰肯跟著闖王混?再加上攻破了國都京城,正是熱血沸騰之際,李自成就算沒錢都得給他們找點錢出來,要不然兄弟們沒有戰利品分,恐怕會鬨起來。”
“於是,在一些人的建議下,他們把目光盯準了京城裡的官員們。”
文官們:“?!!!”
等等,你們要乾什麼?!
季馳光用一種詠歎調的口吻感慨:“珍珠如土金如鐵,崇禎沒錢,沒關係,官員們有錢啊!”
“崇禎是個傻白甜,都快亡國了還不知道某些人就是海綿,拎起來多擠兩下,裡麵總能擠出一點錢。”
“他們坐視著崇禎的自殺,坐視那些忠臣追隨皇帝而去,最終他們也迎來了報應——”
“周奎隻肯給女婿一萬兩白銀,但在李自成的高壓下,他連本帶利吐出來的東西,折合成錢,總共五十五萬兩。”
崇禎皇帝多久沒有聽到這麼多的錢了,連呼吸都下意識急促起來。
“真、真的有這麼多?”
靠,他嶽父到底是怎麼攢的錢?!
而被他惦記的嶽父本人,則是在得知這麼多錢都離他而去之後,慘痛的呼嚎了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周家的下人:“大夫——”
季馳光:“魏藻德本來是想給新朝廷效力的,換個地方繼續撈錢,但怎奈何李自成瞧不上他,撈走了他家幾萬兩白銀,把他的錢榨乾之後,就把他打到了腦漿迸裂,讓他一命歸西。”
魏藻德:這、這麼可怕的嗎?
季馳光:“至於王之心……他本來也不老實,沒打算真給錢,所以他的下場也很簡單——被嚴刑逼供,不得不供出自己藏在家裡的十五萬兩白銀和大量的金銀器具。”
王承恩都快不敢去看旁邊的皇帝的臉色了。
救命,陛下、陛下他的眼睛真的在發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