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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德帝把自己關在養心殿裡關了一天，第二天晚上，紫禁城裡傳出了皇帝的聖旨——
按照原定計劃，原本派出去的學生不用去了，並且今年招收留學的名額減半。
隻是，兩國的原有的交流不必斷了，照舊來往便是，尤其是商貿情況，務必保持不變。
換句話說，皇帝雖然從官方途徑阻斷了某些渠道，但是對於民間交流卻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似乎是某種意義上的一碗水端平。
而他的這一抉擇，也在天下掀起了軒然大波。
“不是說好要派人出去嗎？我們家的娃子可期待了，”一個女人一邊收麥子，一邊嘟嘟囔囔的對著隔壁田的鄰居感慨，“這可是老祖宗們傳下來的命令，萬歲爺怎麼連這個也不聽？”
他們家一早就盼著了。
她家雖然有點錢，但是家裡有好幾個孩子呢，要是全都送去讀書，那可供不起，現在的束脩和筆墨錢雖說沒有以前這麼貴，但也不是那麼輕鬆就能供出來的。
本來就盼著皇家的公費留學，想著祖上傳下來的規矩，陛下是怎麼也不可能後悔的。可是沒想到，本來說得好好的，如今事到臨頭，皇帝反倒是後悔了。
都說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怎麼連皇帝都有說話不算話的時候？
“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兩年鬨得有多凶，”她的鄰居左右看了兩眼，湊到女人的耳邊，“要是這回再派人出去，誰知道後頭要鬨成什麼樣？”
這樣的議論在全國上下到處都是。
就連原本策劃著想要倒逼皇帝實行立｜憲｜共｜和的人都忍不住開始討論起來。
“薑果然還是老的辣，這個小的上來才幾年啊，這麼快就撐不住了？”
一個男人點了支煙，美美的抽了一口，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眼下這種做法，跟掩耳盜鈴有什麼區彆？官方途徑雖說給拒了，但是我們又不是不能自己過去。”
兩國之間遙遠的路途頂多阻隔一些口袋空空的人，卻擋不住好奇的有錢人們——所有人都想知道，主播口中的百年之約，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驚喜藏在海麵之下。
不過，他倒是沒有這份興趣，百年之約背後的驚喜聽著誘人，但他隻是個追名逐利的商人，更看重的是眼前的利益。
“這或許是我們的機會，”房間裡的一個女人敲了敲桌子，“主播的第一個建議，讓我們認識到了原來國門之外還有這麼大的世界，那麼她的第二個建議會帶來什麼？我覺得我們不能夠錯過這個機會。”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背後一定有驚喜。
女人環視四周，目光嚴肅
的道:“我提議，拿出一部分經費，送人過去求學——那邊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獨特之處，要不然主播不會單獨把那個國家拎出來。”
抽煙的男人翻了個白眼:“得了吧，我們手頭的錢本來就不多，還要麵對朝廷的打壓，大小姐，你可就省省吧。”
那邊能有什麼？
聽說可憐到都沒有統一，還是個支離破碎的國家，問了其他留學的同學，都說不行……能有什麼可供他們學習的經驗？真是頭發長見識短，閒的沒事乾，喜歡拿錢來打水漂，有這個錢還不如多去組織兩場遊｜行擴大影響呢。
女人懶得看他，放浪形骸的狗東西，混進他們這裡，純粹隻是覺得有利可圖罷了，毫無信念可言。
彆以為她不知道，他們家以前支持的是反清複明的白蓮教，從前選擇支持明朝恢複統治，為的是成功之後的利益，現在眼看著反清複明沒前途了，於是又跳轉到了他們這邊。
這種投機主義者，一輩子也隻能夠落後於人。
她認真道:“這件事情對我們接下來的發展很重要，所以接下來我們投票表決，請支持的一方舉起手——無論大家最後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會帶著一部分人去往那邊。”
區彆無非也隻是她要不要散儘家財罷了。
……
最後的表決結果依舊在意料之中。
雖然存在著不少和男人一樣的投機者，但是依舊有很多誌同道合的男男女女選擇舉起了手，會議結束後，女人和他們一個個握手，用了很大的力氣。
“三天後，我們坐船出發。”
她目光淡淡，語氣平靜。
“請大家及時到港口集合，這將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
那一年，無數的仁人誌士揚帆出航。
第二年，他們帶回了一本在此後長達二十年的時間裡都成為禁書的讀物。
但是，哪怕清朝禁得再怎麼厲害，那本書已經成為了無數人心中的至高讀物。
哪怕沒有辦法正式出版，哪怕流傳在市麵上的大多隻是手抄本，哪怕中間還存在著大量的翻譯錯誤。
但依舊有數不儘的人拜讀過它，依舊有數不儘的人為它所描繪的那個世界而瘋狂。
真的會有這麼美好的世界嗎？
無數的人在心中發問，無數的人又在心中肯定了那個答案。
……
在那本書傳進來的第20年，弘德帝迫於壓力，不得不宣布解禁一批書籍。
在第25年，弘德帝被迫退位，伴隨著新的旗幟冉冉升起，愛新覺羅家持續了兩百多年的統治徹底瓦解，弘德帝淚灑紫禁城。
第二天的太陽升起的時候，清朝的故事結束了。
曆史又翻過了一頁，嶄新的篇章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