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坑(5) 麵對我的疑問,神思不……(2 / 2)

我再次強行控製住自己的思緒,眼眶有點刺痛,還有點煩躁。

——先回到眼下最要命的緊迫問題,野貓的反常態度因為是什麼。他所說的高六跳下陷坑又是怎麼回事。他本來想用小冊子說明的是什麼。

“跳下去了。”

突然,一個陰涔涔的聲音說。

野貓一瞬間把我攔在了背後。

然後,我意識到說話的又是那個最先表現出失控狀態的夥計。

認知上的衝突讓我有點反胃。

一個聲音在我腦子裡強調,我明明三番兩次看到他表現異常,卻立刻忽視遺忘了,沒有做任何處理反應。

另一個聲音在無比輕柔地說,這是陪我下地的夥伴之一,他和我,和我們所有其他人都一樣,我該信任他。

眼前人的牙齒在昏暗中異常的白和鋒利,不像是對話,像是某種東西在遲緩而不合時宜地鸚鵡學舌,整顆腦袋一動,向我忽然重複說:

“跳……下去了。”

認知劇烈地衝突中,那張臉龐不知何時有些變形,顴骨和麵骨微微拉長,像狗或者老鼠,要撕裂了麵部皮膚頂出來。

我看得渾身發冷,隻覺得好像靈光中抓到了什麼,就看見他往後一縮,突然發出像是笑又像是哭泣一樣的尖銳聲音,一下子退進了黑暗裡。

“野貓!”

我立刻叫住野貓,不讓他追,同時讓身邊被驚動的夥計們都圍起來以免被偷襲。

腦海裡則浮現出那張臉,在撕裂後上麵塊結的泥土不斷掉了下來,露出他的本來樣子。那種混淆認知的親切信任漸漸失效後,我就覺得那張畸變的臉一下子非常熟悉。

不是我們現在隊伍裡的任何一個,但有些還沒破壞的細節非常鮮明,我一定認識他,在這兩天裡和他近距離麵對麵過。

是誰呢。

我苦思冥想,就聽野貓喃喃說,“冊子……我本來是想告訴你,冊子是高六幫忙收拾的遺物,讓我轉交給你。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覺得我妹妹有點不對勁。”

遺物?

這兩個陌生又熟悉的字眼在我後腦勺打了一下,我慢慢睜大眼睛,渾身的雞皮疙瘩完全消散不掉,又被更加劇烈複雜的情緒覆蓋。

“高六最近一直在給隊醫大姐幫忙,顧問你知道的。”

野貓說,看著我的眼睛,大概是怕我沒法接受,頓了一頓,才繼續緩慢說道:

“下來前你讓大家把收斂好的遺體都火化好,還囑托了一份骨灰要寄存在隊醫大姐那裡。”

“——周聽卯。”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非常陌生和寒冷。

“這是周聽卯的遺物,所以,你們決定先轉交給我,回頭和錄像帶一起讓我自己處理。是嗎?”

我問著自己已經確定的信息,聽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冗雜,變成了一種沒道理的質問和不安:

“周聽卯,眼鏡兒他死了,我看見他死的。”

剛才那個夥計是周聽卯。

“顧問。”野貓深呼吸了一下,很艱難回答我,“接下來我要說的,是我妹妹的異常。當時周聽卯的屍體還沒有火化,高六她看了一眼遺物後就自己獨自在儲物室待了很久,一直到我們集合出發。”

“我去叫她的時候,她一直在看周聽卯留下的那本小冊子。我認出來那應該是領隊的東西。然後她突然問我,今天我有沒有另外見過她。就像剛才她問你的一樣。”

“還有……那個地道裡,我們親眼看見跳下去的瘦高人影,當時蒙著臉根本看不到五官,對不對?”

野貓的喉嚨顫動起來,那雙三白眼滿是紅血絲:“但是我在最底下,抬頭一看就看出來了。”

“那是我的妹妹高六。她的個子一直是很顯眼的,經常被說不像個女人。因為這個小時候她吃了不少虧,被人刁難過很多次。我絕對不可能認錯。”

但是當時,高六明明就在我的頭頂上,在我背後為整個隊伍斷後。而且之後我們一路下行,發掘金屬碎片,中途野貓為我講解下地的一些常識,整個過程裡沒有表露出半點異常。

等等,我突然就明白了。

“當時隊伍裡突然打消息讓不要出聲、關掉電源……”我醍醐灌頂,因過度的意外有些想笑笑不出來,“那時候不是隊伍裡碰到了什麼東西的襲擊。是你打信號提醒其他夥計,配合你偷襲“高六”?”

“那我……?”

一旁的嚴二掌櫃無奈地抬起頭:“我的能力能暫時把人隔絕控製起來。當時野貓在最底下,趁著給你講解的功夫拖延時間,給地道側麵橫向打了一個二丈的坑洞,我就趁機把你轉移置換了進去。當時方獒就在邊上守著你。”

可是意外發生了。

兩個人看著我的臉色都有些慘淡和無措。

“打著打著,我們都被什麼東西偷襲了,然後,四周的泥土和牆壁全部消失。野貓差點被什麼東西抽成兩截,是我們認為冒牌貨的高六攔了他一下,當場她就小臂骨折了。”

“但是,接著她趁機偷襲了我,把我直接往地道深處踢了下去。”野貓茫然地說。

我皺眉,覺得還是不對:“那耳機裡的那些動靜是什麼?後來提醒我的又是誰?”

“嗯?”嚴二掌櫃一怔。

我們三人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