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竹忽然低頭,兩人的鼻尖,不過一個拳頭的距離。
他笑著問:“使喚我,是不是很開心?”
周映安:“各司其職罷了。我使用普通學生的檢舉權,沈主席履行學生會主席應儘的義務。”
沈之竹“哦”了一聲,拖長了聲音的尾巴,顯得有些不懷好意。
自從兩人互相揭露了對方的秘密之後,正如周映安不會再在沈之竹麵前扮演出農村少年的羞澀與局促。
沈之竹也完全在周映安麵前舍棄了禁欲清冷高嶺之花的麵具。
儘管白襯衫的扣子還是十分規矩地扣到了最上麵一顆。
但是摘去金絲邊眼鏡之後,桃花眼的妖冶氣質展露無遺。
此刻的沈之竹,更像是一個引誘人心的精怪。
“周同學,那現在我來履行一下老師的權力,而你,儘一下學生的義務。”
沈之竹輕笑:“我們好好地,各司其職。”
沈之竹說到做到。
他好好地踐行了身為馬術教練應儘的職責。
在看完周映安把全部項目都跑了一遍後,沈之竹客觀點評道:“你的場地障礙跑得非常不錯,幾乎沒有什麼很大的提升空間,隻有幾個小點還需要調整一下。”
“不過,你的盛裝舞步,”沈之竹頓了一下,“不堪入目。”
黑馬有些不服氣地打了個響鼻。
周映安給黑馬順毛,安撫性地拍拍。
沈之竹:“他是在不服氣?”
周映安:“應該是,馬兒也是有靈氣的。”
說話時,周映安認真地看著馬兒,就像在端詳一件稀世珍寶。
沈之竹的睫毛微顫,不知道在想什麼。
“總之,你要是想拿一個好名次,盛裝舞步必須要苦練。”
周映安點頭:“我會的。”
沈之竹大約對周映安的堅韌與執著有一定的準備,隻不過在他以為訓練量已經到達了周映安的極限時,她卻額外再超過了10%左右。
沈之竹蹙眉:“如果做不到,千萬彆硬撐。”
“我沒事,”周映安大口地喘氣,“運動,不就是要挑戰身體的極限嗎?我心裡有數的。”
少女的呼吸聲有些甜意。
胸/口隨之起伏。
沈之竹移開了視線。
然後,對上了一雙黑溜溜的眼睛。
黑馬:盯——
沈之竹:“……”
“周同學,你的馬起名字了嗎?”
周映安:“沒有。”
沈之竹:“那我建議你,可以叫他,小瞎子。”
周映安:“?”
周映安最終沒有理沈之竹,而是給黑馬取名為:桑葚。
聽到桑葚二字,黑馬抖了抖耳朵。
看上去很是喜歡。
就這樣過了兩三天,就在周映安又要雷打不動地去找沈之竹時,洛霄攔住了她。
金毛一樣的少年,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攔住了周映安的去路。
他抬起頭,兩隻眼睛滿是委屈巴巴。
“阿衍,你最近要麼看書,要麼就是跑出去——你都已經好久沒和我說過話了。”
周映安有些為難。
好朋友太粘人了怎麼辦?
她歎了一口氣。
“洛霄,我很抱歉,我最近確實有點太忙了,可能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保證,等我忙過這一陣,我一定會送你一個禮物,好好賠罪。”
周映安雙手合十,略高於額頭,語氣裡滿是認真。
直到周映安走後,洛霄都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
“洛小霄,你彆太得寸進尺。”吳佳珂走過來,點了點他的課桌,說:“周衍的世界裡總不可能隻有你一個吧,就像你不可能隻有他一個。”
洛霄垂眸。
我可以,他對自己說。
——如果,把阿衍關起來就好了。
這樣,阿衍的世界裡,就隻能看見我了。
-
沈之竹居然不在。
雖然和沈之竹打交道的時間不長,但是周映安能感覺出對方是一個很守時的人。
“周衍同學?”
周映安回頭。
是學生會副主席。
“主席讓我給你帶話,他臨時有事,抱歉讓你空跑一趟。”
周映安:“沒關係的。”
這個時候,一個乾事急匆匆地跑過來:“不好了,這個文件忘記送過去了。”
副主席:“現在沒人空著嗎?”
乾事:“所有人都要忙著開會呢。”
“那個,”周映安出聲,“不然,我幫你們送過去吧,我正好順路。”
副主席:“太好了,那就麻煩你了。”
這份文件需要帶到畫室坊。
周映安把文件交給值班老師後,慢悠悠地穿過走廊。
忽然,她在一個窗口停下來。
一個人正背對著她,專心致誌地畫著手上的畫。
畫布上,一隻白鴿睜開了鐵鏈的束縛,渾身都是鮮血,潔白的羽毛散落。
但它依然奮不顧身地飛向了藍天。
就在此時,畫手猛然回頭。
一雙酷似捕食者的眼睛。
鎖定了周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