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十夢也確實沒有反抗的意思。她緩緩舉起雙手,目光瞟向紫蟲矩陣繼續問道:
“動手之前,可以最後問問這是怎麼回事嗎?”
“蒼白平原出現的其它顏色通常是由超凡者從現實世界帶來的。比如這裡即將留下你的屍體,我可沒辦法把它弄回現實去。
但偶爾也會有一些從更深層夢界遺漏下來的意象。
它們通常是綠色的,來自夢界第二層荊棘森林。
那可都是些好貨。通過綠色意象錨定夢界的人,將來注定能成為第二階的超凡者,像魏隊那樣強大,獲得匪夷所思的力量。
至於這群蟲子……說實話,我不知道。
不過即便這個意象代表著更為強大的錨定潛力,我也絕對不會去碰。
看外形就知道,這東西八成是蟲之道途的錨定。
那是一條不歸路。
在任意一條道途上走得越遠,就越難吸收其它道途的意象。而魏隊說過,蟲之道途沒有出路。
它的儘頭,是深淵。”
包子一如張十夢熟悉的樣子,在殺人時喜歡嬉皮笑臉的:
“看在看你順眼的份上,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如此一來,你就能安心去死了吧?”
“不,”張十夢抬起頭,還以一個甜甜的微笑:“如此一來,我就能在殺你時不用遲疑了。
知道嘛?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性格來著。”
包子聞言瞳孔猛然一縮,用常人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抽出□□,對著張十夢扣動了扳機。
但子彈再快,又怎麼可能快過已經卡在嗓子眼裡的時之果?
其實張十夢還是挺感謝這群每天忙著追殺自己的特工的。
與小說裡描寫的不同,這群家夥既不少言寡語也不冷漠,反而都是一群個性鮮明狂放不羈的家夥。
這很可能是莫離講過的,作為獲得超凡所需要付出代價的關係。每一個人都會在錨定夢界的同時獲得一種獨特的精神弱點。
不過也多虧如此,借助時之果的便利,她的諸多重要情報都是這群“敵人”親口告知的。
……
張十夢睜開眼,這裡是尚未被破壞的校長室,與記憶中毫無二致,唯獨盆栽裡招搖的觸手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她沒有絲毫遲疑,直接抬頭看向天花板。
映入眼簾的,是身披停屍用白布單,前臉與後腦同樣長滿長發,壁虎一般攀附在天花板上,正將脖頸扭曲一百八十度,朝自己探出血盆大口獰笑著的【神秘】。
沒錯,張十夢已經確信,這是被人為馴養的【神秘】,而非【詭異】。
語言在唯心世界是具有力量的。這一次她沒再逃跑,而是直視著小姐姐那噩夢中也可以歸為最恐怖一類的麵孔,開口道:
“你是來幫我的,對嗎?
莫離。”
對麵的【神秘】沒有作答,或者說仿佛並沒有回答的能力。
但她也沒做出攻擊的舉動,就那樣以無比扭曲的姿勢掛在天花板上,濃密的頭發緊緊貼在張十夢臉前。
張十夢直覺感到,眼前的【神秘】並非莫離,至少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莫離。
但她更相信自己推理的邏輯。
頭發姐姐傷口流出的熔岩是貨真價實的極限高溫,短劍擦到就沒了的那種。
但是當初就在這同一個房間,熔岩貼著自己的臉滴在地上。當時她除了感受到灼熱外,居然連一個水泡也沒起,這顯然是不合理的事情。
這樣的異常當然不能用頭發姐姐是莫離的【神秘】,所以不會傷害她來解釋。曆史上因為各種稀奇古怪的原因把自己弄死的超凡者不勝枚舉。
張十夢判斷的依據,是因為她當時是在無意間使用了三段式言靈論述了自己不會受傷之後,才近距離接觸到岩漿的。
為真實的條件附加看似合理,實則存在問題的邏輯,從而得出一個荒謬的結論,再把現實扭曲成結論的形狀。
莫離親口承認過,雖然人類的超凡能力並非獨一無二,但她本人的三段式言靈卻是絕對的稀有品類。
從未見過任何組織有所記載的那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