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近神的造物由純粹的光、經由神明的意念與意願組成,是主眼中的最完美,亦是合乎主心意的最完全。
但主存在於過去、現在與未來之上,在空茫且沒有時間與空間概念的水上、在那至高的天上,身處在此世又遊離在此世界之外。又何曾有過這世間之造物與生靈所擁有的喜怒與悲歡,所歡喜的抑或是不歡喜的等種種。
你之所以為的神明,從來都隻是你之所以為的而已。
主並不會因此而被定義。
神明如是,這完全而又不完全的造物同樣如是,並不會因那表麵、那皮囊的完美與完全,便真正的變得完全。
風月與愛恨,那世俗之欲念和本能,同他們之間本不相乾,亦不應當有任何的相乾。
隻是這又怎麼可能呢?那終將墮落的造物,那黑暗之中尚有著王座留存的生靈,那注定要與神為敵者,做為這世間一切美好的反麵,又怎會是如此的虔誠、純潔與美好?
即便這造物本就是在主的意念與意願之下形成,即便這一切亦不過是鏡花水月一般的虛假。但主的神性與排他的便注定了,神明在不斷向著這造物靠近、予之以無上的尊榮恩寵的同時,有惡意與破壞欲在不斷地翻湧,欲要將那份美好打破,使其破碎開來,染上不一樣的色彩和情態。
然而這世間的種種卻又注定了,縱使是神明,或許全知全能,卻並非永遠的全知全能。恰如同那置身於年長者羽翼之下的幼鳥一般,在弱小、孱弱且無力的時候,他們因年長者的庇護而存在,而生存在這世間。
在這樣的過程中,或許有過歡喜,或許有過憂慮,有過無可替代的不可磨滅的時光。可是終有一日,那幼鳥會長大,會張開自己的羽翼而飛翔,會不再滿足於年長者的賜予和掌控,甚至是開始反抗那被稱之為家庭、為母親、為父權的東西。
縱使世俗的大山或許可能會被推翻、磨平,但主的權威與尊嚴在這有且僅有著唯一真神的世界中便注定了,所有的反抗與抗爭都似乎是注定失敗且無意義的。
但這世間無意義的事務雖多,可是當主在那水麵駐足並且願意為此而停留,將那注定將要走向墮落的造物開始納入到眼中,這世間又哪有那麼多的不在意與不在乎?
神明的指尖輕而易舉的穿透路西菲爾的胸膛,如同陷入到綿軟的細沙一般觸碰到這造物的心核位置。
掌心虛握,有聖潔、璀璨且明亮的,屬於這造物的帶著光與熱的心核在神明的掌中跳動,支撐著熾天使長那屬靈的身軀的運轉。
但——
“你還不明白嗎,耶和華?”
漫長的沉默之中法則開口,近乎於破罐子破摔道:
“他的心核裡跳動、流淌著你的血,所以隻要你願意,那麼他一定會奮不顧身的喜歡你、愛你。”
“但,你分得清嗎?又或者說,你真的需要、缺少這些?”
神明的意願即是這世間之造物與生靈的意願,做為這世間眾生的主與父,隻要神明想抑或者願意,那麼這世間的造物與生靈,又有誰不會為了造物主而癡狂?
更不必說,造物對於造主,本就有著本能地牽連、羈絆、孺慕、崇敬等諸多的情緒存在。
隻是神明又何曾需要與在意過這些?
不因信仰而存在的主從來便不需要亦不缺少所謂的歡喜與愛慕,那麼既然是如此,又何必要將所有的目光安放在這樣一個造物身上呢?
較之以高高在上的神明更加不通人性、亦不通曉所謂偏與執、混亂和瘋狂的法則不解,並進而再一次的發出喧囂和鼓噪。
“殺了他,耶和華。抹滅他的存在,抹除他所存在的一切印記,你是唯一的主,你是至高的父,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當在你的腳下匍匐。”
“這造物之存在、愛慕與否對你而言並不重要。”
“主的光輝與閃耀,並不容許有任何的玷汙和褻瀆。”
神明抬起了眸,璀璨的金眸之中如冰似雪,一派冷然。
於是法則那更多的、未曾出口的話語被生生截斷,再不留下丁點痕跡。甚至於那某一瞬間,法則的意誌亦似乎隨之而被塗抹、篡改和扭曲,開始自覺或不自覺的將那諸多的偏愛和關注向著那睡夢中的造物而傾斜。
“分不清,那麼就永遠不要分清便是。”